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指尖帶過麵頰,暖暖的,輕輕的,撩起些許的酥癢。
沉睡中的女子張了張嘴,無聲地吐出兩個字,眉頭鎖得更緊了,賭氣似的一撇嘴:“別鬧!”
縱兮的手指一滯,整個人在頃刻間僵住,麵色鐵青,宛遭雷劈!
縱兮緩緩收回停留在女子耳側的手指,靜靜地望著沉睡的女子,目色複雜,深沉駭人。
她方才說了什麼?!
她說:阿洛,別鬧!
縱兮撫上心口,忽地想笑,可是那裏的疼痛,卻讓他如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阿洛,別鬧。
阿洛……
多麼可笑,竟就這樣……這樣於不經意間,得到了答案……
縱兮再次伸手去摸子棠的臉,眸光糾結,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死了,你知道麼?而你,竟是這樣決絕地活在我的身側,一點點地淩遲著我的心。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不值得你信賴麼?
還是,我終究已經抵不過你的天下蒼生,抵不過顏扶蘇?
我恨你!
恨你!!
修長的手指拂過麵頰,微微一滯,稍稍弓起,本想要撕下那一副陌生的容顏,卻還是作罷。縱兮靜靜地望著手下的女子,她是這般安靜。
可是,她是這般心狠!
“咳咳!”沉睡的女子猛地喘起來,“咻”地睜開眼眸,一把握住脖頸間的手,驚恐地望上那一雙猩紅的眸子。
長臂一伸,修長的指甲陡然劃破那傾絕天下的容顏。
“嘶——”
縱兮倒抽一口涼氣,陡然回過神來。目色一沉,促不及地撒了手。他這是要做什麼?他剛剛這是在做什麼?!
他竟是想要親手結束她的生命麼?!
縱兮驚得一下子從床上做起,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甚怕自己再次出手將那個清麗的女子活活掐死。
子棠捂著脖頸,大口大口地喘氣,她驚恐地望著方才那個神魄遊離的男子,他竟就這樣,於恍惚間衝她下了手!
縱兮目色一沉再沉,握在身側的雙手一寸寸扣緊,指甲摳進掌心,他方才竟然沒有控製得住自己的殺念!
他竟然再向他摯愛的女子下殺手!
這力量……
她才是北辰宮的正主,破軍入主北辰,這天下隻有北辰正主方才能遏製破軍不可一世的殺戮破壞。是以,那邪惡的力量是要將這個女子殺死麼?!
久久地對峙,子棠定定地望著縱兮,那男子斂下殺戮之氣,滿臉的懊惱。猛地一顫,他方才竟然已經控不住自己的力量了麼?!
“想要殺我?”子棠伏在床榻上,衝他淺淺地笑,沒有一絲絲地嗔怪。
縱兮斂下目去,緊抿薄唇,是的,他想殺她!
子棠的笑意盛了盛,這一刻,眼前這個男子,哪裏還有平日的殺伐煞氣,哪裏還有那肆意張狂的帝王霸氣,哪裏還有溫潤如玉的公子氣息?他,仿似一個犯了錯,而驚慌無措的孩子。
這樣的縱兮,她還是第一次見。
他臉上被她抓傷的傷口,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愈合,沒有滲出一滴血漬。
“過來。”
子棠伸出手臂,想要將縱兮拉近,卻沒有夠到,反讓縱兮再次連連後退了數步。
“你……”
子棠無奈地張了張嘴,話還沒有說出來,便見縱兮一個轉身,逃也似的離去。
望著那個逃離的背影,子棠仰著麵孔癡癡地笑,你就是知道了,還是沒有知道?我等著你來喚我的名字,卻遲遲沒有等到。我們是這樣,這樣地相互傷害。如果你想我死,那麼我願意就此死去,隻要您能夠回到以前的模樣。
可是,你竟這般避著我了……
縱兮一口氣從子棠的寢殿逃出來,她說“過來”,那一刻他莫名的恐懼陡然充斥了他的心,令他不能再麵對那個女子一分一毫。
真是可笑,他竟然妄圖要殺她。
破軍的力量,終究不是可以輕易駕馭。隻是,若是北辰星隕落,破軍便將正式成為北辰宮主,屆時,破軍也就不再是是破軍了,那力量便也衝不過北辰的帝王之氣,隻會憑空散去。
它是在自掘墳墓。
他更是在自我毀滅!
阿衿,我要讓要天下世人為你陪葬,我邀請整個人世與我淪喪。阿衿,我將天下踩在腳下,四海為赤,你何不入夢來?
何不入夢來?
縱兮無聲地笑起來,何不入夢來?
原來竟是如此!
那麼阿衿,你要何時待我說出真相?這天下與我,你究竟選擇哪個?
你遲遲不做抉擇,就讓我來替你抉擇吧!
縱兮的目色陡然陰狠起來,就從虛氏一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