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與子如一(2)(3 / 3)

秋韻隻覺“嘩”一下,天崩地裂,整個人晃了幾晃,狠狠扶住柱腳方才穩住神魂。

阿衿?

子棠?

多麼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早已刻在了心裏,卻塵封在了記憶中。

然而,此刻,卻有人告訴她,眼前這個至尊至貴的女子竟然是她的棠兒!

“秋韻秋韻,你看怎麼辦,她沒有一點求生的欲望……”

柏玉將整個人撲在子棠身上,狠狠地將她摟在懷中,他們柏家便是醫術再高,若是病者沒有求生的欲念,那也是回天乏力的。此刻的子棠,全身冰冷僵硬,宛如死去了三四個時辰,眼角除去未幹的淚跡,便是呼吸都很難再探到。

這個子棠,委實讓她束手無策。

這樣堅強的女子,一旦崩潰,分崩離析!

“子棠子棠……”柏玉抱著雪白的女子,不斷地喚著她的名字:“你暖起來,暖起來……”

秋韻一斂眉,目色一沉,陡然一把退去戰甲,棄去衣帶,解去華裳。繼而一跪下去,伸手撈過柏玉懷中的女子,將她放在玉榻之上。再攬過錦被,將她與自己緊緊地裹在一起。

“柏玉,”秋韻咬著牙,將子棠狠狠地扣在懷中,轉頭望著柏玉,“你去找人,這屋子裏寒氣重,需要炭火暖起來。快點,我怕她撐不住!”

秋韻輕撫著埋在自己頸側的這一張蒼白消瘦的臉,清麗的容顏,眉角眉梢都是淡漠疏離。這真的就是她的子棠呀!

可是,她那另外半張臉竟是如此可怖!

陳舊的傷疤匍匐在原本光潔的肌膚上,吞噬了盛開在眉角的海棠。那一塊傷疤,就像一張黑色的蜘蛛網,罩住了整個半邊臉,糾結起清麗的容顏,滲出森寒。

秋韻別過眼去,忍不住落淚,當年皆說她死在了那場火裏。能夠從那一場天火之中爬出來,活著,一定很不容易吧。

可是,那些年的不容易都已經走了過來,如今,難道就活不下去了麼?

“傳話,”秋韻哽咽著,“叫帝君過來。”

“今日是帝君的大喜之日……”柏玉有些為難。

“什麼大喜之日,她都快要死了,哪裏來的大喜啊?”淚仿似盛夏裏的白雨,斷了線。秋韻狠狠地抱著子棠,將她冰冷的身子緊緊地貼在自己赤/裸的身上,“她都快要死了,哪裏來的大喜,哪裏來的大喜……”

第一次,她沒有見到她的死,這一次,她是這樣真真切切地感受著她的生命就在她手中漸漸流逝。而她,竟然沒有辦法!

“棠兒,韻姐姐在這裏,在這裏,你一定要好好走下去,韻姐姐陪你一起走下去……”

柏玉沉了沉目色,疾步出去:“來人!”

遠處候著的宮人聽得一聲呼,立馬速步而來,等待傳話。

“速去請相國大人,”頓了頓,終於還是如實說,“就說女帝病危,急召相國大人!”

“此事莫讓帝君知曉!”末了,柏玉囑咐。

這個時候,若是讓他知道她危在旦夕,他定是要毀了這親事。身為帝王,如何能夠輕易毀諾,若是毀諾,漠漣斷斷不肯輕易罷休,屆時這天下便又是一場浩劫。

如此,定是使不得的。

宮人疾步而去,這個消息真乃驚天,若是有半刻遲疑,小命不保!

然而,就在消息傳到懷若手中的時候,這樣一則驚天的消息同樣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縱兮手中。

“何事?”荀漠望了望突然沉下目色的縱兮,目光一路尾隨前來傳話的暗衛,希望能夠看出些許的端倪。

藏在袖間的手指一寸寸扣緊,身子控製不住地有些哆嗦。

“你在此替我。”

話罷,一拂袖,縱身躍上馬匹,一個調轉,便是匆匆回城去。

“哎……”荀漠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裏莫名地恐懼起來,這個時候,他委實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能夠將他召喚回去。

竟是走得這般急切!

是那個女人出了事情麼?

也隻能是那個女人,雖然容顏不同,性子卻是那樣相似。莫說縱兮與她一起那麼多年,便是他遠遠望著都覺得恍惚。

淺淺一笑,沒落極致。

隻是,他卻沒有想到,縱兮雖是縱馬而去,也真是去看青音,他卻立在陰影裏,遠遠地望著,終究沒有踏足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