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會不會怨恨我?會不會怨恨懷若?”
“我們就這樣把她一個留人在那裏,她一定很絕望的罷……”
子棠的情緒有點失控,雖是壓抑著,縱兮卻是明顯感受到了子棠的悲慟。這樣的恐懼,源自深深的掛念與關懷,祀風師最為強悍的力量,在墨蓮盛開的時候,縱使子棠沒有學習過占星之術,本能亦是會讓她感受到某種來自很久以後的危險。
縱兮的目色沉了沉,他身負靈異,從來都是信命的人。遠在星辰殿內的那個與子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生來便是被黎先生預言為不祥之人,如今子棠又是這般為她擔憂,那個女子……
膽小之人,從來都是良善的。然而,膽小之人,卻又是極其容易走上絕路。
那個女子一定與子棠這般有著溫婉的容顏,子棠因著骨子裏的傲氣,她的溫婉之中染上了清麗。而那個女子,子棠說她素來生性軟弱,如此的女子定然依戀著身側一切可以依戀的人。
然而,在這些人一個個離她而去的時候,她心裏是否會有怨恨呢?
縱兮斂著眉目,將子棠緊緊摟在懷中,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每個人都應該學會保護自己;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人世,幾乎每一個人都不值得信任。
緩緩扣緊子棠的手,十指相扣,縱兮輕輕吐納:“阿衿,待我們回到槐陽,我就陪你去一趟弗滄。”
子棠淺淺地笑,抬首親吻縱兮的臉頰。此刻,她真的很慶幸自己還活在這個人世,母親從來都是愛她的,懷若和寧梧亦是把自己捧在掌心,眼下這位男子,這位風華絕代的男子更是待她體貼入微。
她想,她的命真好。
她從來都很知足,有這些陪在身側,縱使奔波一生,她也是甘之如飴。這樣的溫暖,她此時此刻真的很想與自己的孿生妹妹一起分享。每每想起子茉待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冰冷的星辰殿,她的心就會狠狠地疼起來。
血脈相通,雙子相係,有時候她都能切切實實地感受到子茉的痛。
而這些莫名的疼痛,近日竟然有陡增的趨勢,每每疼起來的時候,胸口彷如壓了一塊巨石,喘不過氣,揪得心髒犯疼。她實在不能明白星辰殿裏的子茉到底遭受了什麼,竟會如此痛苦不堪!
“阿衿,”縱兮輕輕喚著子棠的名字:“我所在乎的不多,待天下大定,你我離開這些紛爭可好?”
“好,”子棠環住縱兮的脖頸,什麼時候開始,她待他竟是這般依戀:“就隻有你我,開一片竹林,蓋一個茅草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恬淡安逸,再沒有紛爭。”
“恩?”縱兮蹙了蹙眉,他凝目望著子棠:“怎麼可以就我們兩個?”
“……”
子棠怔怔地與縱兮對視,一時之間竟不能猜透他的心思。\t
“哎!”
縱兮癡癡地笑,撫在子棠腰側的手掌狠狠地“捏”了一把,惹來子棠一聲驚呼。
“你不準備給為夫生一窩小妖孽?”縱兮傾覆在子棠耳側,輕緩吐氣,含笑的聲音染上些許的曖昧,有意無意地撩撥著子棠。
“呃……”子棠略略側了側身子,不動聲色地離縱兮遠些。這廝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不會帶孩子誒!”子棠聳聳肩,擺出一副非常無奈的樣子,讓人看了,委實相信她貌似確實不擅長這活。
子棠算是總結了,縱兮這貨似乎熱衷於看她羞赫窘迫的模樣。而她,一般不會讓他得逞,是以明知他故意,便刻意掩去了羞澀。
“不打緊,”縱兮近了一分:“有為夫在,沒有搞不定的孩子!”
子棠嘴角抽了抽,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再次打量了縱兮一番,這廝竟然說他會帶孩子!
於是乎,子棠眼前立馬浮現出一幅無比詭異的畫麵:竹林月下,清冷的月色籠罩在白衣男子周側,男子正襟危坐,溫潤如玉,美得宛如天上來的仙人。然而,男子一手提勺,一手環抱稚子,啟口便來了一句“來,乖乖,吃飯”!
頓時,子棠有種五雷轟頂的錯覺,委實太詭異!
縱兮同樣凝目望著子棠,子棠腦子豐富的想象盡數經由表情展現在臉上,望著子棠近乎被雷劈黑到扭曲的神情,不用想,縱兮也是知道這碎女子在想些什麼了。
“為夫是說,為夫可以使用美人計。”縱兮索住子棠的下顎,將她的魂魄從某竹林召喚回來:“為夫這麼美,以後咱們的孩子見了一定會乖乖聽話的。”
“……”
子棠表示很無語,不過他家夫君的話切切實實地將她從那些確實不太唯美的畫麵中拉了回來。這個……子棠嘴角再次抽了抽,孩子能分得清楚美還是醜麼?孩子能辨別他家爹爹是男還是女麼?孩子要是覺得他家娘親沒有他家爹爹漂亮會不會覺得很丟臉?爾後會不會不喜歡他家親親娘親?
“不許!”陡然,子棠意識到某個問題的嚴重性,立馬回神:“不許使用美人計!”
“為何?為夫覺得美人計甚妙!”縱兮不知子棠想到什麼,隻覺自己的計謀甚是不錯。
“不許就不許!”子棠二話沒有,氣鼓鼓地找來身側的麵具就往縱兮臉上戴:“快遮起來,遮起來,不許給他人看了去!”
“……”縱兮怔了怔,繼而“哈哈”大笑起來,這碎女子原是吃醋了!
若是說第一次“不許”還是威脅命令的成分居多,那麼第二次“不許”乃是絕對的撒嬌。縱兮心情大好,這女子撒起嬌來竟也是這般可愛!
哈哈,她這是在吃誰的醋?難不成是將來孩子的?
縱兮陰陰地笑,心裏盤算著以後得把這是告訴他家孩子們,她家娘親可是個大醋缸,別看她一副溫婉清麗的模樣,骨子裏可會吃醋了!
子棠拿眼狠狠地剜了一眼縱兮,徑自爬到一邊去生悶氣,這廝最是喜歡逗她生氣,那麼她索性就生氣給他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