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居然沒有離開,做事也很努力,一個弱女子,居然可以當一個大男人用,工錢又比大男人少,店主樂得合不攏嘴。
如是過了一個月,她還是在那裏埋頭苦幹,當派去的手下再次回來報告時,他就有點沉不住氣了。
他之所以沒有殺她,隻是想為了更好的折磨她,並不是為了讓她在這個小客棧裏過歲月。
終於還是親自去了一趟。
一個月未見,她好像也沒什麼變化,總是很沉默的幹這幹那,店老板倒是很看好她,見她識得幾個字,剛好櫃台先生有事回老家,便請她頂上,一個女櫃台,又長得俏麗非常,倒讓過往的客人都想停下來打個尖,跟她說幾句話。
許是老板特別囑咐過,所以,她一直笑臉待人,當他踏進客棧裏,第一個見到的,便是她甜美的笑臉。
他愣了愣,有那麼幾秒鍾,他沒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發愣,隻是覺得她腮邊的梨渦實在甜美,讓人移不開目光。
見到他,她十分驚喜,連聲叫著白大哥,往裏麵讓,親自倒了茶水,說些熱切的話。
“白大哥最近可好嗎?倒是有日子沒來這裏了。”她笑著說。
他也隻是輕輕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說:“怎麼?打算在這裏落腳了?”
她垂下頭,半晌,回道:“我隻是想,先安頓下來,慢慢尋我的仇家。”
他心裏倏然一驚,隨即又說:“那你,有沒有一個大致的方向,你覺得,誰最有可能,殺害你的父母?”
她隻是茫然搖頭,“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父母一向與人為善,父親雖然做了縣令,可是,卻也沒得罪什麼人,能讓他們這麼狠心,滅了我的全家。”
她言罷,紅了眼圈,用袖子拂了去,仍又笑著說:“若不是白大哥出手相救,我隻怕也是孤魂野鬼一條,哪裏還能在這裏說話。”
“好了,救你不過舉手之勞,以後不要再提了。”他不太願意聽到這些話,清咳一聲,說:“我看你在這裏也十分辛苦,跟我回白沙汀吧。”
她有些猶豫,“那方便嗎?白大哥若是有妻室,我再去那裏,隻怕……”
“我沒有妻室。”他飛快的答,“幫裏除了一幫弟兄之外,便是幾個廚房的婆子,你與其在這裏做事,倒不如去我那裏,幫我們做做飯,打打雜,一來,大家相互照應,二來,也總好過你一個女子,孤苦伶仃,三來,”他頓了頓,“我的耳目眾多,或許,可以幫你打聽一下仇家。”
聽到最後一句話,她黑黑的眸子裏,陡然現出奪目的神彩,當即應道:“既然白大哥這麼說,那我聽你的就是。”
去到汀上,便讓她在廚房裏打雜,活兒輕鬆很多,她常常對著湖水發愣,偶爾發現他在她身邊,卻又現出甜美的笑容。
轉眼又是兩個月過去,她略略活潑了些,想來,原本也是愛說愛笑的女子,雖然慘遭巨變,卻也改不了天性。
漸漸的,身邊便常常聽見她的笑聲,銀鈴樣的,又好像珠落玉盤,總之是非常好聽。
他一向少言寡語,為人清冷,手下的人雖然敬服他,卻也大都很少近他的身,但在她眼裏,他卻是她的恩公,所以,便常常在他身邊打轉。
幫他洗衣服,幫他整理房間,整日裏白大哥長白大哥短,叫得他心煩。
是有些心煩了,因為,他發覺,自己居然已經有些離不開她了。
有一天,她出去采購食材,入夜了還沒回來,他便有些坐立不安,這一整天,沒有見到她的笑臉,沒有聽到她的聲音,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就連吃飯,也是沒滋沒味。
連身邊的隨從也看了出來。
“白幫主,您對這位阮小姐……”隨從猶豫著沒說下去,他卻知道他想說什麼。
自己也陡然間警醒,是呀,自己在做什麼?這是他的仇人之女呀!
因為她的父親阮牧和楚天闊,他自五歲起,便失去父母,一個人四處流落,還要時時躲避楚家無窮無盡的搜索和追逐。
那些日子,那些受過的千般苦難萬般苦楚,一幕幕,曆曆在目,他怎麼可以,這麼和婉的對待仇人之女?
終於對她斂了笑容,冷得像一塊冰,無論她怎樣小心翼翼,總是一臉的清冷,後來,冷如霜突然約見。
原來楚老爺,竟然患了怪病,終日閉門不出,而那個他想要的寶玉,現在已落入楚家大少爺楚青語之手。
“我是楚青語的四娘,按照規矩,沒法跟他走得太近,這人行事詭異,讓人難以捉摸,我在楚家,已然成為一步死棋。”冷如霜微微的歎息,執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間,眼波流轉,“白沙,我想回來,可以嗎?”
“不可以。”他冷冷的說,“我要的東西,一定要拿到!”
“可是,可是,我已經盡了全力,我甚至,刻意的接近楚青語,想去……親近他,可是,他是一個病秧子,實在是沒辦法。”冷如霜十分為難。
“我聽說,楚家的老夫人,有意為楚青語納一房衝喜新娘,不是嗎?”他問。
冷如霜抬起眼看他,“是,確有此事,你是想?”
“我現下手中有一個人,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他的嘴角浮現一絲殘忍的笑容。
冷如霜倏然抬眼,“你是說,那個阮小喜?”
他緩緩點頭。
“可是,她肯嗎?她願意嗎?她……她不知道自己和楚家的淵源嗎?”冷如霜疑惑的問。
“如果她知道的話,我就不會要她去了。”白沙皺起眉,“說來也怪,他們兩家居然再無往來,楚家富甲一方,可是,阮家卻是家徒四壁,我實在也想不清,這其中的幹係。”
冷如霜看著他清冷而俊逸的臉,心裏突然一陣冰涼。
又一個女子,要像自己這樣,成為棋子,任他擺布,可是,她卻是心甘情願的。
“如霜,你暫時,還是留在楚家,如果她能順利的進入楚家,那麼,有你相助,隻怕事情會好辦的多。”白沙說完站了起來,“就這麼決定了。”
冷如霜無言。
他仍是麵無表情的拉過她,在她額上印上一吻,冰涼的近乎殘忍。
再回到白沙汀,便是一幅憂愁之態,任誰也都能看出來,他在為什麼而煩惱著,愁苦著,更何況是聰明伶俐的阮小喜。
在他的房間裏,她欲言又止,他卻主動叫住她,“小喜,你有什麼事嗎?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淡淡一笑,說:“我倒是沒有什麼心事,隻是,白大哥倒似有什麼心事,這一天,一直眉頭緊鎖呢。”
他聽到她說,眉頭皺得更緊,卻又言不由衷的說:“我能有什麼事?”
可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卻像有很重大的事情發生。
阮小喜執意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