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在黑暗中待了許久,他無法一下子看清眼前的事物,隻能隱約看到一個人形坐在自己麵前,她的四周是或白或棕的背景,應該是在一間屋子裏吧。闊憑著模糊的景物,根本無法判斷自己在哪。
“你醒了!”接著,一隻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這使他覺得有些目眩,趕忙閉了一下眼,等再睜開時,眼前的一切變得清晰了:他躺在一間精簡的小屋裏,四白落地,正對麵的窗下有一張條案上麵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筆墨紙硯和幾本書簡,側麵是一個通貫一麵牆的百寶閣,上麵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瓷瓶。
而麵前坐著的正是他之前見過的那個青布素衣的女子,看上去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瘦小的姑娘。依舊穿著那身半新不舊幹淨利落的青布衣褲,烏黑柔亮的長發挽了一個高發髻,上麵插了一支鳳蝶發簪,蝶尾綴下幾粒小鈴鐺,不時發出“叮叮當當”地響聲,十分清脆悅耳。傾斜的劉海垂在麵頰的一側,微風拂過,便絲絲飛舞。闊在太子的府中見過太多花紅柳綠的美女,因此覺得眼前這姑娘的長像算不上是出眾。他確信自己在受傷之前從未見過這個女子,可為什麼總是覺得在哪見過似的呢?對了,他想起來了,是那雙黑白分明清澈如水的眼眸。太子殿下的小妹——新月公主也有一雙這樣美麗的眸子。隻是新月公主更漂亮,像一枝盛開的弱梅,需要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裏。
“嘖,嘖。”那雙如水的眸子正注視著他,“你,沒事吧?”
“啊!”闊想問她自己在哪,可一張嘴,隻是發出了“啊”的聲音。他突然想起自己咬斷了舌頭,再也不能講話了,於是他又閉上了嘴不再出聲。
“這是紫玉山莊,我是這的莊主……”玉兒見他清醒過來了,便滔滔不絕地講述了她是如何見到他,又是如何救治他的。
“嗯,還有你的肋骨斷了,不過別怕!老齊已經幫你接好了,隻是現在用夾板固定著,還不能亂動。大約還要這樣躺上十幾天吧……”
闊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眸靈活的左顧右盼,聽著她的敘述和發簪發出的歡鈴聲交錯在一起“叮叮咚咚”地甚是好聽,這使他突然想起夢中聽到的山泉聲似乎就是這樣的。他知道自己還活著,已經很欣慰了。他知道自己不能說話,也就沒再開口,隻是閉上了眼睛,表示自己累了不想聽下去了。
“哎,哎!別睡,別睡!等一下,我去請老齊過來!…”說著,玉兒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老齊就在玉兒的攙扶下,拄著拐來到床邊。他將拐杖交給玉兒,自己抖了一下外袍,儒雅的坐下。臉上永遠掛著嚴肅和謹慎,身上散發著聖賢的氣派,不知有多少人是被他的氣場所折服的。隻要是老齊說的話,那些病人言聽計從。玉兒常常會想,如果老齊說大便可以治病,會不會也有人毫不猶豫的吞下去呢?
當然想歸想,玉兒還是必恭必敬的站在老齊身後看他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