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刻,精神從極致的喜悅一下子墜入到痛苦的深淵,仿佛內心中最後的支撐轟然倒塌。她哭著站在雨中,大聲的哭泣著:“沈慕白,沈慕白,沈慕白,你在哪裏?”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兩個警察走過來,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她驚慌失措的搖搖頭,用夾生的德語請求他們幫自己找一個叫沈慕白的中國男人。大概她的樣子真像個瘋子,接下來,她不得不更費勁的解釋一切才能阻止警察先生想要把她回警局的念頭。
回到學校已經是清晨五點多了,路過教學樓的時候,意外遇到了史密斯教授。印象裏她隻上過他一次心理學的課程,因為是選修從那一次她再也沒有去過。
漆黑的夜裏,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雨衣,白種人特有的慘白膚色,襯得藍綠色的眼睛更加駭人。他身材矮小,可是體格健碩,目不轉睛的看著許薇薇,讓她來自己的辦公室一趟。
許薇薇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即便是睡夢中她也無法明白,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怎樣一種心理竟然真的跟著這個人走進了幾百年曆史的教學樓。
或者是因為他說讓自己幫他做助手,然後按小時給自己支付報酬。
或者是因為她天生懦弱,因為自己成績差怕被開除所以不敢違背教授的意願。
或者是因為她當時因為太多傷心,根本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那是一場噩夢,日夜在許薇薇的靈魂深處糾纏叫囂。
夢中,綠眼睛的男人把把自己綁在椅子上,罪惡的手解開身上的衣服,在她身上一寸一寸的撫摸,他不敢在她的身上留下證據,所以不敢真的侵犯她。可是等聽到走廊的木地板傳來晨讀的學生腳步聲,許薇薇已經像失去生命的死魚,腦海裏被惡心、恐懼、無措各種情緒站滿了,直至暈了過去。
橘紅色的光暈裏,她睜開眼睛是另外一個男子英俊的麵龐,他一直在安慰她,一直告訴她沒事了,什麼都沒有發生。
就在同一個月裏,她終於知道了爸爸去世的消息。
爸爸臨終前什麼都沒有留給他她,隻有一句話,讓她完成學業,光宗耀祖。
下飛機的時候,她已經完全虛脫了,離開將近兩年的故鄉,她為的不是歡喜,而是永無止盡的悲痛。
在見到父親之前,她都敢相信是真的,一個失去靈魂的軀殼無法行走,是顧亦君把她攙回了家。
可是她終究是來晚了一步,父親早已經入殮火化,她等到的是靈堂上的父親在照片裏對她的笑容,笑容裏仿佛還在告訴她:好好學習,光宗耀祖。
她哭昏過去,她隻想扶著一個人,無論是誰都好,隻有這樣她才不會倒下去。
顧亦君緊緊的抱住她,透過她的肩膀,她看到她的慕白哥哥來了。可他那麼嚴肅,甚至陌生,盼了幾百個日日夜夜,他留給她竟是如此冷漠的一副表情。
他說:“許薇薇,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你。”
小屋裏的大床上,她和自己心愛的男人身體緊緊糾纏在一起。他說,薇薇,叔叔不在了,我會一輩子保護你,照顧你,不要去依賴別人。
她不想把自己在德國的境遇告訴她,隻是說,2個月後是我的生日,你一定要來看我。
她懷孕了,害怕之後竟然是無限的驚喜,她有了一個和慕白哥哥的孩子,從今以後他們就血脈相連。
生日的那一天,他沒有來,她被早孕的征兆折磨得心力憔悴,當半個月後在這片異國的土地上,真的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酸在一時間全部蒸騰而來。
她任性的哭喊:你根本就不愛我,我們分手吧!
他就站在那,平靜的說:好,我成全你!
她說:“滾,我永遠不要再看到你!”
他說:“分手後就是路人,永遠不要再見!”
他就那麼決然的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她的五髒六腑都痛得移位,暈倒在了血泊了。
孩子沒有了。
她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每天睜眼看到的隻有顧亦君,他的電話也再沒有打來,甚至連手機都換了號碼。
她終於知道,這一生她真的失去了他,可是沒有慕白哥哥的人生將要怎樣走完?
可沒有人給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