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心立刻一沉,我抬起左手探了探話筒,將它舉至嘴邊,放大聲貝:“江年川,本小姐給你1分鍾的時間來接我!否則我就跟這男人走了!”
“調皮的小東西。”左手邊很快傳來熟悉的聲音,尤帶著微微的細喘。
我把話筒往前一遞,側身對著那個聲音的方向,笑容更深了。
身體被摟進熟悉的懷抱,心裏奔騰的焦慮,終於塵埃落地。
人群變得寂靜,以至於那個魅惑的聲音顯得特別清晰,他說:“就是這個女人,讓你拋棄了白音嗎?Summer,我需要解釋。”
呼吸間是他一如既往的清冷氣息,我竟有一瞬間的害怕,他是不是也曾經,和我一樣,悲傷難過無助過?
從未想過,一個人,堅強久了,原來是會疲憊的。
複檢的結果不好不壞,那幾個講著奇怪語言的專家圍著我講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講些什麼,倒是撫摸到江年川微蹙的眉宇讓我有點慌亂。
那天的那個唱歌的男子說的話,不得不說,其實我很在意,但是既然江年川沒有想要告訴我的打算,問與不問其實無關緊要了。
從醫院出來,風很大,把我的帽子也掀翻了些,大手壓來,將毛絨帽輕輕壓實,又順帶拍拍我微涼的臉頰,清冷的聲線依舊淡然:“冷不冷?”
我微微一滯,抓住他的手,看定前方的墨色視野:“江年川,我到底要不要問你?”
到底要不要問你,那個五年,你過得好不好?
沒有回答,冬日的風夾帶著雪花黏在臉上,涼涼的,說不上舒服,也談不上難受。
對麵的男人終於隻是低歎一聲,牽過我套著手套的右手,往前走去。
輕咬下唇,低聲問:“也很難過是不是?也……落魄過……是不是?”
究竟有多自私呢,想過自己的苦痛,想過自己的委屈,竟原來這個如今耀眼更勝往昔的男人,一樣的在過去五年裏,輾轉彷徨過嗎?
“阿錦。”他隻是叫我的名字,沒再接著說話。
心裏突然軟軟地一疼,我反握住那隻大手,笑道:“江年川,我們去遊樂園吧。”
嘴角劇烈抽搐中……原來外國人也一樣的喜歡玩這個還不止一個兩個,果然,娛樂無國界。
耳邊是人聲鼎沸,嘈雜但很有人氣。江年川抓緊我的手,耐心地排隊買票。
記憶裏,似乎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吧,尚尚似乎也沒有來過。
緊握住胸前的掛墜,神情也跟著恍惚起來。雖然一直都很清楚,有多少人盼著我可以健康起來,包括曾經的自己也渴盼著可以活得長久,但是,終究是生活太霸道不是嗎?
“兩張。”
江年川的聲音在身前響起,我輕蹙眉,竟有些想不起現在身在哪裏。
“Summer!”有激動的女聲從一旁傳來。
感覺到有人走過來,我下意識地往江年川的方向靠近一些。
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如此依賴這個男人了呢?
聲音的主人依舊很開心,仔細一辨認,大概是一名中年婦女。但實在是語言不通,我隻聽見她嘰嘰喳喳地瞎說了半天,才聽見江年川說了一句:“這是夏錦。”
有人牽過我的手,陌生的觸感,然後是放輕的聲量:“你好,我是可欣,是Summer在瑞士的朋友。”
不認識,但還是禮貌地頷首:“嗯,你好。”
可欣的中文很好,如果不是剛才一長串地道的德語,還真判斷不出來她的國籍。
有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也是純正的德語,但很快就聽可欣說話了:“比瑞,快跟叔叔阿姨打招呼,嗬嗬,這是我的兒子,比瑞,今年5歲了。”
算不算太感性呢,總之就是難過了,因為今年五歲的,還有尚尚。
我究竟在在意些什麼呢,多少迷離的時光中,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如此多愁善感,隻是終於有了這麼一天,卻再也憶不起自己原來的模樣。
他們在一邊說話,內容是什麼,我毫無興趣。身邊的孩子很安靜,沒有尚尚的鬧騰,好吧,估計是語言不通。
真挫敗,這個國家除了江年川,似乎一切都是陌生的。
右掌心突然多了一隻軟軟的小手,暖暖的,小小的,間或還調皮地撓撓我的掌心,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有陽關灑在臉上,連同心也一並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