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們認識已經15年零4個月,這個數字是一個正常人生命的五分之一,不算長,但也絕不算短,畢竟其中涵蓋了所有年華裏最美好的那一部分。
真的,從未見過他的挫敗。
心髒止不住地抽搐,夏錦,你究竟想要多少人陪你難過?而他,又會怎樣逼迫我說出難以支付的溫柔承諾?
終究選擇退避,不願回以他想要的答案,我微仰頭,吸氣:“江年川,對不起。”
再三表示了自己會緊抓住他的手不放開後,江年川終於同意今晚帶我出去參加Goldau的冬季音樂節。
畢竟雖然看不見,但還是可以感受那種熱鬧的氣氛啊,但如果我可以預先知道未來的事情,那麼我一定會將串門的鄰居太太Liod趕出門外,因為那樣我就絕對不會被她形象的描繪和激動的心情誘惑,然後央求江年川帶我去領略這份熱鬧了,也就不會在這之後,遇上一連串的麻煩了。
加比廣場算是Goldau最大的休閑場所了,尤其是這個特殊的夜晚,即使沒法看見究竟有多少人,但耳邊傳來的鼎沸人聲,就算被牢牢護在江年川的懷裏,仍然會時不時的和一些陌生的肢體相碰撞,足以讓我想像得到全鎮的大部分人一定都聚集在這裏了。
德語、法語、英語,各色語言在耳旁交替,直到一個充滿魅惑的清冽嗓音響起,整個廣場竟安靜了下來。
我有些驚訝地拽緊江年川的手,因為那個嗓音說的居然是中文!
“給大家帶來《相愛,這個冬夜》。”
很快就有另一個翻譯的聲音一同響起,緊接著,人群突然大叫起來,我一時沒防,震得全身一顫,立即被江年川摟進懷裏,耳朵被溫暖的大掌罩住,隱約可以聽見這人欠扁的嘲諷聲:“膽子小成這樣,真是丟臉。”
無聲地翻個白眼,我將腦袋埋進他的胸膛,順便很舒服的蹭蹭臉頰。
唔,好暖和。
“阿錦你……”清冷的聲線有些無奈。
我高高地勾起嘴角,終於抬起頭,神氣的一揚眉。
誰讓我是病人呢,有權利撒嬌。
雖然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江年川最近對我,近乎寵溺。
抓緊那隻大手,我開始大聲催促:“誒,江年川,帶我到前麵去啊,這裏離那個台子太遠了。”
身體被半抱半摟地帶著前行,怎麼想像怎麼像是在低空離地飛行。
這姿勢一定很難看,還好我看不見。
終於擠到了前麵時,那個魅惑嗓音已經開始唱歌了,一首我從來沒聽過的中文歌:到底有什麼辦法。
才可以不愛你。
或者。
告訴我。
從此忘記你的臉。
歌詞並不算太精致,但因為這個演唱的人用盡了所有情感,雖然語言不通,竟還是讓所有人都開始一同沉浸在龐大的悲傷中。
我的心裏也開始泛酸,並未落淚,那一次的意外哭泣,是因為終於感受到連自認強大的心髒也無法排遣的悲傷了吧。
輕輕地放開緊攥住的衣料,我下意識地撫上胸前佩戴的一個精致的小瓷瓶掛墜,這裏麵裝了一些淺灰色的粉末。
是我的尚尚。
突然身體被人用力一撞,我腳步不穩的向前傾去,恍惚中聽見江年川在叫我的名字,可我根本沒有辦法回頭,被再一次躁動起來的人群擠向前方。
身體被撞得生疼,我卻完全不能停下腳步,隻能被動得被越擠越遠,終於再也聽不見江年川獨有的清冷嗓音。
心裏的恐慌不斷升騰,江年川!江年川!江年川!
“嘭……”
身體在重重撞上一個堅硬的物體時,總算停下了向前的趨勢,我疼得齜牙咧嘴,心裏對這些野蠻的瑞士人一頓亂罵。
話筒裏卻傳來一個講著德語又好象是法語的聲音,也不知是說了些什麼,人群竟又開始不斷往前湧來。
媽呀!我會不會就這樣被擠死?
慌亂中,我急忙伸出手擋住自己的臉,雖然不是美女,但好歹還是一些張臉啊,被擠歪了誰來賠啊!
雜亂的聲音中,話筒裏又傳來什麼的叫聲,接著我竟被人往上一抬,滾落在地上。
“你丫的!真當老娘是死人啊!”忍不住大聲爆了句粗口,我暗自一咬牙,兩手撐地讓自己站起來,還沒完全站穩,手臂被一隻大手輕輕一抓,那個唱歌的聲音響在耳側:“中國女孩?”
我微微一怔,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在舞台上,我發誓自己的腦筋從來沒有轉得這麼快過,反手一握緊這個人,我扯出一個友善的笑容,用令自己驕傲的中文詢問:“請問,可以把話筒借我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