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還要感謝一個人呢。”平陽起筆沾了墨水,抬眼去看臭著臉的衛青。
“誰?”
“司馬大人的下堂妻,要不是卓文君的一番話,我怎麼都不可能去軍營找你的。”平陽挑眉,下筆寫下第一個字。
衛青不解,詢問地望向竇茵茵,隻見後者用袖子遮了唇,吃吃地笑了起來,卻並不為他解疑,便索性不想了,湊上前去看平陽的信。
“皚如山上雪,皎如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這是什麼?”衛青好奇地要死,奈何平陽隻是氣定神閑地晾幹了竹簡卻不解答。
“這是市井間為卓文君做的詩詞,當初可是卓文君休了司馬大人呢。”竇茵茵淡笑著,那樣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瀟灑的讓人羨慕。
“茵茵,將這封竹簡換出司馬大人的竹簡,折了那木頭釵子,再放一錠金子在第四個盒子裏,要比司馬大人的還要大。”平陽忍不住地笑起來,一想到司馬相如看到自己的大禮會是個什麼臉色,平陽心中就澎湃的厲害。
“啊,把那對玉如意留下。”平陽看著竇茵茵收拾了四個盒子,趕忙開口。
“好了,別兜圈子了,快說。”衛青不幹了,拉了平陽的手在她身邊坐下,今日,他非得明白不可。
“嗬,司馬大人用心良苦,卻又死要麵子,丟了自己的娘子卻又不肯彎下身來求助,還要‘威逼利誘’於我,活該給他點顏色看看。”平陽一挑眉,長長地出了口氣。
“四個盒子,隻有第一個盒子裏的是給我和孩子的禮物,一對玉如意,不算貴重,但玉的色澤柔潤,是塊好玉,送我也不失他的麵子和地位,第二個……第二個盒子裏是我曾經托東方朔讓他撰寫的賦文,我想將阿嬌救出來……他重提此賦是要讓我記得曾經有求於他,這是‘威逼’,也是暗示,就是說,今日他是有求於我的,希望我能像當初他幫我一般幫助他。”
衛青聽得懵懂,倒是不過分追究於平陽營救廢後會給她姐姐帶來什麼,隻是一個勁兒地好奇聽著。
“那利誘呢?”衛青急切地問。
“別急,一個一個來。”平陽點了點衛青的額頭,笑道,“威脅我,也要讓我知道他求我做什麼,第三個盒子裏的是一根荊釵,卓文君曾不顧家中反對與他私奔,兩人勞苦過一段時日,荊釵,寓意結發之妻,告訴我他要找的不是別人是他曾經共患難的妻子,也就是卓文君。第四個盒子裏,是一錠金子,還是我曾經許給他做賦的其中一錠,就是利誘了。”
“嗬,這個司馬大人,自己的妻子跑了,他倒求起你來了。”衛青失笑,果真還是個要麵子的,這麼隱晦……
“所以,我就給了他一點懲罰,《白頭吟》是市井做給卓文君的,是講她休了司馬相如的故事,我寫給他就是讓他知道,是他娘子自己要走的,而原因也是因為他自己,跟我沒有關係,斷了荊釵是告訴他,緣分已盡,何必強求,我給你兩倍的金子,別找了。”
“哈哈哈……”衛青大笑起來,他的妻子還是如此一個頑皮的人,“如此,司馬大人還不得氣死了。”
“氣不氣是他的事,當初我可以對他威逼利誘,不見得他就可以對我也使這一招。”平陽不屑地看著那一方木盒一眼,靠在了衛青的肩窩處,舒暢地出了口氣。
“青兒……卓文君曾經說過,她很羨慕我,她說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得一人,白首不相離,可她卻沒有得到,走的那麼決絕……她其實也是個讓人心疼的女人……”平陽斂了笑,有些感傷。
“她沒有得到的,我都會給你。”衛青動容地深深抱了抱平陽,彼時,夕陽的餘暈照進了這一方小小的花廳,沐浴了盒子裏雪白的玉如意還有那相擁的兩人。
又是一年除夕日,平陽百無聊賴地坐在座位上,衛青被眾位將軍拉去喝酒去了,雖然前線戰事未歇,但衛青得了劉徹的恩準,等平陽誕下孩子在出征不遲,此刻難得的一排融洽場麵。
“平陽公主安好。”身側一聲溫潤的聲音響起,平陽詫異回頭,看著眼前華服的婦人和藹了眼眸,客氣地回複了一個笑容。
婦人在平陽身邊坐下,給她斟了茶水,看著平陽大大的肚子笑了起來:“公主這肚子像是有八個月了,孩子鬧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