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玉簫轉過一座假山,跌入一個溫暖的懷中。
“簫兒,我好想你。”
“你還活著。”玉簫任他抱著,波瀾不驚,低聲說道。
男子放開她,正視她的眼睛,“是的,簫兒,戰場上我身負重傷,大難不死,我要帶你走。”
“你走吧。”玉簫拿掉他的手,簡單地吐出三個字。
男子滿腔的焦灼及柔情溢於言表,“簫兒,過去因為我們的身份,礙於規矩,什麼話都不能說明,但我知道你是愛我的,跟我走,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如果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告訴我。”
玉簫回頭張望了一下,低聲說,“衛祁,我為君你為臣,就算國亡了,也依然如此,請你尊重。”
衛祁難以置信,目光焦急地在玉簫臉上逡巡,希望找到一絲線索,一點口不應心的破綻。
“簫兒,你怎麼了,你想報仇是不是,我們慢慢想辦法,你們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兒,他不會希望你犧牲自己……”
玉簫冷笑了一聲。
“犧牲?告訴你,我心甘情願留在這宮裏,你知道從宮裏逃出來我們過的什麼日子!所有的人都死了,到處都是屍體,大火,殘垣斷壁,我們在一堆稻草裏生活,什麼都沒有,餓了就隻能喝水!
城裏到處是搜捕我們的兵,我們幾天幾夜睜著眼不敢睡,若不是墨離派人找到我們,我們挨不過這個冬天,我們遲早得凍死你懂不懂?!那時候你又在哪?啊?現在不要來找我。要錢,我明天派人給你。”
不知是那回憶太折磨,還是說出這番話需要太多力氣,她的額頭上冒出冷汗
衛祁後退了幾步,英俊的臉因痛苦而扭曲,高大的他不再是沙場上馳騁的驍將,國破家亡,麵對心愛的女人的質問,他像一個被拋棄的無助的孩子。
“簫兒,你變了,我不要你這樣,跟我走!說著拉起玉簫。”
玉簫奮力掙紮著,狠狠捶打他,眼中溢出淚水,“放開我,衛祁你這個混蛋!”
她猛地扇了他一巴掌。一切靜止。
“你能給我什麼?這偌大的宮室,錦衣玉食?百千仆婢?我不願意走是我意思,你快走吧,免得惹上麻煩。”說完決然離去。
黑暗中的衛祁,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狠狠地捶向假山的石頭。
玉簫推開門,一個聲音響起,“這麼晚,幹什麼去了?”
玉簫嚇了一跳,猛地按住胸口,“皇上你怎麼來了。我,我繡得累了,出去走走。”
“以後不用等朕了,朕以後在書房睡。”
“臣妾願意等,就讓臣妾為皇上做這一件事還不行嗎?”玉簫為墨離更衣,有些委屈地說,心裏還是狂跳不止,她生怕離墨離太近以致他聽見自己的心跳。
墨離不說話了,玉簫察言觀色,“咫國是不是有什麼消息。”
“很久沒有消息,朕已派使者前去,了解一下咫國的戰況。”
“雅瑟這樣與墨國的使者接觸會不會很危險?皇上,她一個女子其實沒那麼大作用……”玉簫緊張起來。
“不用擔心。”玉簫見他不願說什麼,便告退了。
江映月引著墨國使者,邊走邊說,“太子這幾日很忙,一直在宮裏,對您有怠慢之處請見諒。”
使者忙擺手說:“哪裏哪裏,臣一方麵送來皇上的書信,一方麵探望皇後,皇上對這位公主是十分疼愛啊。”
江映月含蓄的一笑,“這是皇後的寢宮了,容宮女去通報一聲。”
正說著,遠遠的突然傳來一陣男人的笑聲,太子妃一怔,笑容僵在臉上,咫易淵和雅瑟並肩走向宮室,有說有笑,走到門口,咫易淵突然攬過雅瑟,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未待她回應,便低頭吻了下去。
雅瑟連連後退,咫易淵一轉身,雅瑟被逼進屋子裏,他抱起她踢上了門。
使者目瞪口呆。
江映月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她定了定神,回頭叫自己的貼身宮女,“今天,你看見的一個字都不準說出去!”
宮女卻撲通跪倒在地,驚恐地說:“太,太子妃,奴婢最該萬死,其實,奴婢前日就聽皇後的宮女說,皇後,已經很久沒來……皇後吩咐不許傳太醫,也不許把這件事聲張出去。”
江映月搖晃了一下,宮女急得扶住她,“太子妃!”
江映月再次看了一眼緊掩的門,艱難地吐出一個字,“走。”
雅瑟推開咫易淵,“幹什麼,沒大沒小的。”
咫易淵舍不得地放開她,雅瑟忙和他拉開一段距離,“你走吧。以後少來。”
“生氣了?”咫易淵走近她。
雅瑟頭一轉,不說話,長長的睫毛映在臉上,微微的顫抖著,咫易淵不由自主伸手想觸她的臉,雅瑟擋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