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展卿衣迅速奔至二人身邊,將彩雲飛一把拉到自己身旁,看也不看費青帆一眼,惡狠狠道,“小飛蟲,不光是你的眼睛瞎了,我的眼睛亦被你害瞎。”
彩雲飛像個木偶似的任展卿衣拉扯著跑出費家大門,黯然的眸子一片空洞,卻奇怪地是,一滴淚水都未淌下。
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下,彩雲飛靠著青綠色的樹皮無力地滑落,慘然失色的臉蛋在雙臂的簇擁中深深埋入雙膝。
展卿衣在她身旁緊挨著坐下,側頭一眼不眨地盯著她,良久之後,方小心翼翼地扯住她的衣服拉了拉道:“小飛蟲,你不是一直念叨姑姑嗎?展哥哥帶你回釋情穀看她好不好?”他知曉此次小飛蟲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與打擊,聲音亦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聽到“姑姑”二字,彩雲飛涼颼颼的心滑過一絲暖意,緩緩將頭抬起,望向遠處,目光渙散道:“我是很想芳華姑姑,很想回去看她,甚至學她那般,今生今世永不出穀。”
“那不就成了?走,展哥哥這就帶你去好不好?”展卿衣一邊像哄孩子一般哄著彩雲飛,一邊高興地險些跳起,隻要她願意回釋情穀,他才不管姑姑的囑咐,就算被姑姑打死他也要跟著小飛蟲賴在釋情穀,才懶得去管別人家的閑事。
彩雲飛轉頭,看著展卿衣淒然一笑,語氣與神情兼堅定異常,道:“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展卿衣稍稍一愣便即刻有了反應,怒吼道,“小飛蟲你不會傻到真讓費青帆那混蛋將你典租給九王爺吧?”
彩雲飛頷首苦笑,以她的出身與性情,並不需要無條件地出嫁從夫,隻是費青帆從四年前開始,對她而言便是極其特殊的一個人。
展卿衣凝眉瞪著她道:“小飛蟲,假如我是你的相公,今日是我準備將你典租給別的男人,你會如何?”
未加多慮,彩雲飛一手握拳抵在展卿衣的胸口,認真道:“我會在你這裏狠狠插上一刀,然後你我形同陌路,最好永不相見。”
“好啊,這才是我認識的小飛蟲。”展卿衣不怒反笑,卻又話鋒一轉,恨恨道,“他有什麼好,好到你願意為他委屈到這般田地?”
“展哥哥,我不委屈,你不懂。”彩雲飛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無端地輕鬆不少,她曾以為,她欠費青帆的這輩子都難以還清,可如今倒覺得,或許兩年後,她欠他的便可以徹底清了。
旁觀者包括展卿衣皆以為,她嫁費青帆,是因為他們情投意合、互相愛戀,隻有她知曉,她嫁他的初衷乃深深的虧欠,費青帆那半截斷指,那不育之症,皆是由她而起,麵對費青帆的癡情苦守,除了得償所願地嫁給他,她實在無以為報。
成親之後,費青帆待她極好,好到她曾多次以為,即使她心中無愛,嫁給他亦不錯,或許,他們可以相敬如賓地過著,直到白發蒼蒼、垂垂老去,至於那些年少時的怦然心動、甜蜜烙印、癡纏守候、至死不渝……她早已無福消受。
費家茶業出了如此大的變故,她從不想袖手旁觀,上月她便瞞著費青帆從九王爺手上騙來一萬兩黃金,此次,她本打算求展卿衣帶著她回釋情穀一趟,將芳華姑姑許給她的那半份寶藏選出一些拿去別國悄然轉賣,回來替費家還債,到時,費家即使不能再做茶葉生意,至少也可以過得無債無累、衣食無憂。
可事情變化得太快,而她又將一切想得太過簡單,誠如費東流所說,就算她能提供一座金山,費家想要的也不是金山,而是更加繁榮昌盛的局麵。
當費青帆同意將她典租給九王爺後,她便徹底打消了回釋情穀的念頭,芳華姑姑那份真誠的心意她不想褻瀆。
“我哪裏不懂了?小飛蟲你——”不等氣急敗壞的展卿衣說完,彩雲飛便從地上站起,打斷他道:“展哥哥,陪我隨便走走好嗎?”
“好吧。”展卿衣無奈地跳起,懊惱地跟在她的身後,小飛蟲決定的事,他從來就沒勸成過,而他又不能告訴她,其實今早他與九王爺吵了一架,還險些打起來……
他今日才發現,那九王爺其實是個十足的瘋子,而那又病又瘋之人居然當著他麵不可一世地說:“殘花敗柳?不會下蛋?姿色平平?脾氣極壞?無妨,本王偏喜此等女子為本王開枝散葉,如何?你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