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喝醉酒和腦震蕩同時產生的幻覺，能真實到這種程度？除了能看到，還能感受得到嗎？
尉勉忍不住再次睜開了眼睛。
原來剛才的幻覺還沒有消失——徹夜還在——尉勉看著眼前的女人，心想著。
一心隻想著要趕緊把尉勉“扛”出去的徹夜，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尉勉又睜開了眼睛。而此時的尉勉依然暈乎乎的，除了下意識就將自己全身的重量全都依賴在了徹夜的肩上，他居然還鬼使神差的開口說了話。
“你……怎麼會在我家？”
尉勉的聲音一出，一時間，徹夜所有的動作再一次被僵在了空中。
她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轉過頭，卻看到原本一動不動躺在浴缸裏的尉勉，此時已經借著她手臂的力量，和浴缸旁的扶手，慢慢站了起來。
“你……”
徹夜被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得瞪大了眼睛盯著尉勉，完全不敢相信剛才那個幾乎沒有一絲生氣的男人，此時居然已經站在了她麵前——盡管她看得出，他光是支撐著自己站起來，似乎也挺困難的。
“你？怎麼會在我家？”
雖然直到現在尉勉都還分不清楚眼前這是幻覺還是現實，他卻再次重複了剛才那個問題。似乎無論是在幻境中還是在現實中，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都很重要。
就算是幻境，尉勉也想知道，幻境中的那個徹夜，究竟是自己主動走進的他的世界，還是說，其實是被他給拉進來的？
可此時的徹夜哪裏顧得上去回答尉勉的問題？她甚至連尉勉就這麼什麼都沒穿赤條條的站在她麵前，她都覺得無所謂，隻要尉勉能配合她去醫院就行。
天知道，徹夜有多擔心。
天知道，在徹夜闖進浴室，看到尉勉完全沒有知覺躺在裝滿血水的浴缸裏時，她可是已經做好了如果尉勉有事，她也不會苟活的心理準備了……
徹夜一手扶著尉勉，一手從浴缸旁抽了件幹淨的浴袍套在尉勉身上，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深呼吸了一下，才故作鎮定的對尉勉說，“你先別說話，流了那麼多血，你現在很虛弱，我們先去醫院。”
說話間，徹夜試圖用力將依然踩在浴缸裏的尉勉扶出來，可轉眼間，尉勉的雙腳就像直接被綁在了浴缸裏一樣，無論她用多大的力氣都沒有辦法將他挪動一丁點。
看著尉勉腿上的傷口繼續在往外流血，徹夜急得不行，原本眼淚就已經止不住了，這下就連下巴都開始跟著顫抖了起來。她本想極其敗壞的衝尉勉吼兩句，但她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尉勉那虛弱且沙啞的嗓音卻再次闖進了她的耳中。
“我在問你話。你怎麼在我家？”
“你現在身體那麼虛弱，能不能不說話啊，去了醫院再說！”
徹夜是打心眼裏心疼尉勉擔心尉勉，這不，說著說著她的語氣變得真有些氣急敗壞，但與此同時，還有著一絲懇求。
隻是，尉勉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她說話一樣，根本不管她，依然堅持著剛才那個問題，而且嗓音裏還多了一分強硬。
“我讓你回答我！你怎麼會在我家！”
徹夜見尉勉的態度如此堅決，知道和他兜圈子隻會浪費更多的時間，隻好妥協，皺著眉頭說，“你媽媽打給我說你出車禍了，你還不去醫院，她很擔心，所以讓我來帶你去。”
徹夜原本以為她這麼一說，也算是解釋清楚了，尉勉應該就不會再為難她，會乖乖和她去醫院。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這不經意間的一句話，恰好又成了尉勉火氣爆發的導火索。
“我媽她腦袋沒問題吧？我出車禍跟你有什麼關係？她吃飽了沒事兒幹找你幹嘛？”尉勉一邊說，一邊揮手甩掉了徹夜扶著他肩膀的那雙手，語氣冷冰到了極致，“你走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其實活了這麼大，以前尉勉一直覺得“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這是一句特別幼稚的話，無論用什麼語氣說，都帶著一抹賭氣的成分。可此時，尉勉卻也說了這句讓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之極的話。
對，他就是在賭氣，他就是幼稚，他就是永遠都做不到徹夜眼中的成熟，他就是隻能用這種連自己都覺得可笑都想唾棄的話來把徹夜趕走。
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尉勉真的好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忍不住衝到徹夜麵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那樣的話……他可能一輩子都放不了手了……
被尉勉甩開，徹夜的手臂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看得出來，她的心也跟著停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