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哭聲漸濃,整個人無論是聲音還是身體,全都開始抽搐了起來。
“尉……尉勉……你別嚇我……你快醒醒好不好?”
靜靜躺在浴缸裏的尉勉,依然一丁點反應都沒有,而已經著急得快要崩潰的徹夜,卻依然沒有放棄繼續晃動他。
突然,徹夜腦袋裏靈光一現,緊緊握在尉勉肩頭的雙手立馬停了下來。
有溫度!尉勉身上還有溫度!而且是很暖很暖的溫度!
此時的徹夜就像一個已經步入絕望卻重新看到了希望的人一樣,哪裏還顧得上傷心難過和害怕?一心隻想著要趕緊把尉勉從浴缸裏“撈”起來,趕緊送去醫院。
在這樣的節骨眼兒上,哪怕能多節約一秒鍾,尉勉出事兒的幾率都會小一點。
於是,徹夜也不再白費力氣去叫尉勉的名字,而是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將尉勉的手臂抬在她的肩膀上,試圖將他“扛”起來。
為了能讓尉勉把他整個人的重量全都壓在她的身上,徹夜一直半蹲在浴缸旁,承受著尉勉全身的重量,然後慢慢用力,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可就在徹夜連小腿都還沒有站直的時候,她的耳邊居然傳來了尉勉那有氣無力的聲音!
“別動我……”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傻了徹夜,嚇得她微曲在半空中的雙腿瞬間變得無比僵硬,她整個人也跟著愣在了原地。
尉勉並沒有暈厥,也沒有失去知覺。
隻是因為酒精作祟的身體在氤氳的浴缸裏泡著格外舒服,加之腿上和頭上的傷口流了那麼多血,很虛弱,他一不小心就昏睡了過去。
但是因為浴缸裏的溫水會加速血液的流動,時間一長,如果並沒有人來叫醒尉勉的話,也許……
他可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隱隱約約的,他聽到耳邊一直有個很熟悉的聲音在和他說話,同時還在不停的碰他,各種不舒服的感覺夾雜在一起,總算是將他從混沌中拉了回來。
尉勉下意識呢喃出聲,泡在水中的身子也跟著輕晃了兩下。
遲疑了兩三秒,他拖著疲憊的眼瞼,一睜眼,整個人被眼前這完全愣住的女人傳染得,也愣住了。
尉勉不知道自己在酒吧裏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撞車撞出了腦震蕩——他居然在自己家浴室裏看到了徹夜!
真是快瘋了。
他都已經被這個女人折磨成這樣了,居然心裏還想著她,就連產生幻覺後看到的,還是她……
尉勉一動不動的看著徹夜,確切的說,他以為自己看到的隻是個“幻覺”中的徹夜。他看得很認真,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生怕自己隻要一眨眼,他會就連這個幻覺中的女人,都抓不住。
緊盯著徹夜,在這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裏,尉勉想了很多。
算起來,他和徹夜分開到現在,已經有四五個月了。用小半年的時間來放下一個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真的不算是什麼難事——如果愛得並不深。
也許,就像那晚他自己說的那樣,其實徹夜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愛他,所以她才能輕易放下,去和別人訂婚。而在這段感情裏,陷在裏麵無法自拔的,其實從來都隻有他一個人,不然的話,他又怎麼可能會因為徹夜的婚訊,把自己傷成這樣呢?
她不愛他。
這是最後的結論。
她憑什麼要愛他?
這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抱著想要把眼前這個幻覺中徹夜焦急著為他擔心的模樣永遠刻在心裏的想法,尉勉最後再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便重新閉上了眼睛。
他也懶得去管自己身上的傷勢怎麼樣了,也不在乎自己這一次閉上眼睛後還能不能再醒過來,但隻要在閉眼之前徹夜還沒有從他眼前消失,他便可以自我安慰——她會一直都在。
眼睜睜看著尉勉帶著一臉哀默的表情閉上了眼睛,徹夜總算是回過了神來。
可回過神來的那一秒,一個更加強烈的恐懼卻突然占據了她所有的思緒——尉勉剛才正眼看著她的那幾秒,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吧!
前幾秒才剛被收好的眼淚,再一次像決堤的河水,從徹夜的眼眶裏噴湧而出。這一次,她哭得更厲害了些,想要把尉勉扛起來的那雙瘦弱的手臂,也變得更加有力量了些。
剛閉上雙眼的尉勉,還沒有來得及把剛才“幻境”中徹夜的模樣記在心裏,他便感覺有個和剛才一樣,甚至比剛才更強烈的力量在碰他,好像要把他往浴缸外麵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