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徹夜已經灰溜溜的退出了這場“戰爭”,但眼前這一幕多多少少還是讓初夏心裏不太舒服,於是她朝一旁的護士遞了個顏色。
“尉總,病人現在的情況還不是很樂觀,需要趕緊送往監護室,您看……”
護士試探性的詢問讓尉勉艱難的轉過身來,淡淡然吐出兩個字,“走吧”。
昂著頭挺著身板倔強的從走廊離開,無論無論怎樣,徹夜也不希望自己最後留給尉勉的形象,是一個會被他看輕的背影。
艱難的走過長長的走廊,終於好不容易走到了拐角處,徹夜就好像剛才為了“繃麵子”,用掉了渾身力氣一樣,雙腳一軟,整個人瞬間就無力的蹲坐了下去。
徹夜原以為在她蹲下去的那一瞬間會觸碰到那冰涼的地板,可是沒想到,等到她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竟然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是沐彥。
剛才把徹夜送到走廊口之後,沐彥就一直在拐角處等著她,所以才能在徹夜摔下來的第一時間就把她接住。
此時正值深夜,醫院裏來回走動著的人並不多,空曠,安靜。等在拐角處的沐彥自然是聽到了徹夜與尉勉和初夏講話的全過程。
剛才在車上,尉勉之所以不想帶徹夜來醫院,一方麵是因為徹夜穿著那件濕睡裙容易感冒,身上的傷也需要立即處理。
另一方麵,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沐彥知道,徹夜雖然嘴上說是來和尉勉道別的,但從她前幾次離家出走最終又跟著尉勉回去的“前科”來看,沐彥心想,徹夜這一回去,十有八九又是走不了的了。
而徹夜剛才那堅定得不能再堅定的語氣卻著實是嚇到了沐彥。更讓沐彥不敢相信的是,徹夜為了能讓尉勉毫無眷戀的放她走,竟然還說了那麼多那麼狠的話。
尉勉現在因為初夏受那麼重的傷被蒙蔽了雙眼,這挺正常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聽不出徹夜那些狠話十句就有九句都是編出來的,甚至她還不惜把自己貶低成那樣。
細細想來,沐彥感覺他似乎有點能理解徹夜在車裏時那完全沒有波瀾的淡然神情了。
無論是麵對感情還是別的什麼,有的人口口聲聲說自己已經放下了,沒有了任何留戀,但卻依舊為此食不下咽、睡不安寢,所有的態度和行為表現出來的,都是依然還在乎的意思。
沐彥很慶幸,這一次他終於不用生活在每天都在擔心尉勉會來把徹夜帶走的陰影中了。
突然觸碰到的懷抱讓徹夜心裏本能的一驚,整個人從上到下劃過一絲警惕。但當她一抬頭看到沐彥的時候,心都軟了。
眼前這個人終於能讓她放下所有的防備,肆無忌憚的依靠了——這就是親人的力量。
看著自己在碰到徹夜那一瞬間,徹夜反饋給他那像是隻受了驚嚇的小動物的模樣,沐彥皺著眉,整顆心抽疼得厲害。
“徹夜,從今天起,慢慢開始熟悉我身上的味道好嗎?這樣的話,就算是在漆黑的夜裏,你也會循著我懷裏的溫度,找到回家的方向。”
沐彥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拂動徹夜那濕漉漉的長發。
可徹夜用來回應他關心的舉動,卻是將身子很警惕的往相反的方向挪了一下,並晃了晃腦袋,讓自己的頭發從尉勉手中脫離開。
完全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徹夜對他的防備心還那麼重,沐彥那隻伸出去拂動徹夜長發的手掌像還沒有回過神一樣,依然愣在半空中。
一瞬間,沐彥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各種滋味全都浮上心尖。
不知所措的愣了足足有十秒後,沐彥終於收回了那隻手,看著徹夜,既溫柔又有些無奈的開口,“你對你弟弟就是這麼不友好的嗎?想不到我在被迫接受了是你親弟弟的現實之後,還要受到你這麼殘忍的冷落,我吃了這麼大的虧還找不到地方說理,真是世態炎涼啊!”
“撲哧!”
沐彥此話一出,徹夜立馬收起了心裏的悲哀,不禁笑出聲來。
看著沐彥故意都她開心的樣子,徹夜心裏瞬間劃過一絲暖流,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不經意間的那個小舉動或許是傷害到了沐彥。
但沐彥這一番話同時也讓她感覺到了來自“家人”的溫暖。
或許每一個人對於“家”和“家人”的理解都不太一樣,但對於此刻的徹夜來說,家人在她眼中的定義就是,就算你在不經意間傷害到了他,他也會毫無保留的用他的關心來溫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