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幽哽咽著搖頭,語不成調。竟是連一個字都發布出來。
男人的眼神有些渙散,卻還是不肯休息,睜大了眼睛,用那雙比什麼都光華燦爛的眸子拚命的看清眼前的雪幽,想把她的樣子再看個清楚
雪幽,你可知,即便是死了,我也會無休無止的愛你,黃泉也罷,忘川也罷,生死相依,我隻會在你的身邊,永遠的看著你,保護著你……
可是,這些話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那時候沒有說出來,現在也沒有必要告訴她。
黑暗中,他微微勾起了唇角,可眼中卻看不到一絲笑意,隻是變得渙散。
“忘了我,一定要比誰都幸福……”這是他對她最後的要求。
四周的黑暗沉寂,隻聞沙沙的風聲和樹葉最後的輕舞。
她的淚滴落了男人一臉,想扯出笑,卻隻是一嘴的苦澀。
忘記,要是這麼容易,她也不會用盡了四年的時間卻還是無法忘記他。
愛,一旦深愛,就是刻在骨子裏,藏在血液裏。漸漸地,愛他已經變成了本能,已經變成了責任和習慣,這還要她如何忘記?除非抽空她的靈魂,除非隻剩下一副軀殼。
否則,愛他,永遠無休無止……
藍澈失蹤了!
看著空蕩蕩的病房,原來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
她還以為那一切都是夢,在夢中,他深深地望著她。他說對不起,他說他再也不能呆在她的身邊,不想再讓她承受一次生離死別的痛苦。原來他懂她,在沒有一個人像他一樣懂她!她是害怕再一次失去,媽媽和哥哥的那次幾乎讓她肝腸寸斷,但他怎麼能這麼無情?縱使多麼痛苦,她也想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程。
想到藍澈要一個人麵對痛苦和死亡,自己獨自在黑暗中迎接死亡,心就像被劊子手淩遲,一刀又一刀的刮在她的心上,鮮血淋漓,血肉模糊。被人狠狠扒開,卻已不見骨和肉。
“啊……”
她嘶吼,她大叫,痛苦已經不能形容。
他們總是這般的為對方著想,卻總是忘了對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她怕他有一分的遺憾,他怕她有一分的苦痛。
她不想分別,但分別已成定局,就連最後他都不給她機會,讓她留在身邊。
藍澈,你好狠……
直到被黑暗淹沒,直到失去了意識,眼角的淚水,卻還在不停地落下,一顆一顆,仿佛沒有盡頭……
躺在病床上,雪幽幽幽轉醒,蒼白的臉上已經全無血色。
費力的將眼皮抬起,窗外的星光一點點流露進來,竟已經到了晚上。
他真的離開了……
“雪幽……”溫潤的聲音帶著一抹擔憂從耳畔想起。
她緩緩地轉過頭,撞進了一對幽暗如海的藍眸,還是那樣的清澈和堅定的看著她。
雪幽的眼眶發紅“拉斐爾,你怎麼在這裏……”
他一笑,用手指將她額頭上被冷汗粘濕的碎發撥在而後,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有些輕顫“我一直都在附近沒有離開,我擔心你一個人會扛不住,所有我沒有回法國,每天都在不遠處看著你。”
一滴晶瑩從眼角滑落,她閉了閉眸。
情債,她欠他太多。
仿佛知道雪幽所想,握著她柔荑的手微微一緊“別想這麼多了,等你好一些我們就回法國。”
她望向他,喃喃道“他,真的走了,對不對……”
拉斐爾地垂下眸子,隻是輕輕的說“這對你是最好的,與其看著他離開,還不如在他還算清醒的時候離開。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怕你難過所以不想讓你看見他的痛苦,我想他肯定是這樣想的。”
“是麼……”她閉上眼睛,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想。對他的愛,消耗了她太多的力氣和感情。
隻是朦朦朧朧,腦中還一直徘徊者他消瘦的臉龐……
他的熱淚,他的觸摸。
他說,他愛她很多年,但如果知道會有今天,他是絕對不會出現在她麵前。
他說,幾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再想她,但如果知道會有今天,一定會好好地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
風止,雲靜,星稀。
沒有如果……
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
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