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真的有個黑衣人不由分說地抓起我,腳下生風的跑著,我幾乎都感覺不到自己在跑,好似隻是被身前的人拽著在往前衝,皇宮門口重兵把守,是走不了了,帶我的人身手好,三丈高的宮牆,在他扛著我這個拖油瓶的前提下,還能一口氣噌噌地躍上去,然後我便穩穩地落地了。
宮外有快馬一匹,那人果真是死士,所以非常盡責的將我拖上馬,自己也上馬坐在我身前,馬鞭一揮,馬嘶叫一聲,衝了出去。
這一路,顛的我著實辛苦,連五髒六腑都要給顛出來了。
蓮花山下,那人停了下來,將我放下,道:“隻送姑娘到這裏,屬下還要回去救王爺。”然後又調轉馬頭,策馬而去。
我獨自站在原地,望著這熟悉的山頭,握了握手中的兩塊冰涼的玉,還有袖中藏著的那把小匕首,依舊毅然決然地踏了上去……
從前的蓮花觀是何其的熱鬧,人來人往,都是來上香的百姓,求得是個平安,我原本覺得這應該是件好事,所有人都存著一顆虔誠的心而來,而如今,這個蓮花觀卻充斥著一股麵目全非的陰霾。
今天蓮花觀大門緊閉,沒有一個人。
我想,大概是真的發生了些什麼了吧。
剛剛忙了這許久,我竟忘了十狼還在未央宮,不過這樣也好,把十狼交給風止,總比現在跟著我要安全許多,我也不想讓十狼看著我死去的樣子。
這幾年,我沒有發現十狼與其他的狐狸有什麼大的不同,其實它隻是比較通人性,聽得懂人話,但也隻能說明,它比較聰明罷了,隻有十狼每日都陪著我哭陪著我笑,是十狼給了我去找風止的勇氣。
而今,我要舍棄這一切,隻為換阻止一場鬧劇。
我取出袖中的小匕首,用手指輕輕地勾勒著上麵的暗紋,我不曾用過它,這把匕首是今早風止交給我防身用的,沒想到,給我割腕用了。
我從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誰有不怕死的人,再視死如歸的人在麵臨死亡的那一刻總是會害怕,我隻是個小姑娘,所以我怕死。
我顫抖著拔出匕首,往自己的手腕上比了比的時候,我知道我在害怕,很害怕,我不知道死亡是什麼感覺,也許一下子就過去了,也許會很痛苦,但我要做的,是在這裏割了腕,然後一路走進去,告訴半仙師父,一切都結束了,我今日一定要來到這裏,在他麵前結束這一切,也算是我這個徒弟,最後的孝順。
我右手握著匕首,左手緊握著兩塊玉,終是下了決心……
當匕首劃過容九的手腕的時候,她很疼,疼的撕心裂肺,她丟下匕首,用寬大的袖子遮了遮自己的傷,將手藏到身後,用右手艱難地推開蓮花觀的大門,一步一頓的往蓮花觀裏麵走去,她已然能感覺到手中緊握的兩塊玉在漸漸熱起來,容九的臉開始慢慢的變得蒼白,她的手腕處在淌血,卻沒有流到地上,被兩塊玉悉數都吸了進去。
觀裏靜的出奇,容九往平日裏他們學道的房間走去,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已經開始不支,血正在加速的流走,她開始覺得冷,開始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容九推門進去的時候,是他七位師兄一人一根柱子的被綁著,除去信五,都昏睡著,半仙師父盤腿坐在東王公像前,閉著目,一臉滿足的笑著,相比較於上一次,這一次的半仙師父,顯得更加的消瘦不堪。
信五焦急地喊著:“小九你快走,別過來!”
容九依舊平靜地走了進去,在離半仙師父一丈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盡量地緩著自己略虛弱的聲音,道:“師父,是我來了。”
半仙師父沒有睜眼,沉沉道:“九兒,你做的很好。”
容九勉強地扯出一個笑,道:“多謝師父誇獎。”
半仙師父終是睜了眼,看了看容九,笑道:“九兒,你知道麼,師父今日就要成功了,今日就要成為仙人了。”
信五掙了掙身上綁著的繩子,對著容九道:“小九,你快走啊,師父他已經瘋了!你快走!”
容九沒有理他,隻將一直藏在身後的左手挪到身前,她已經疼的麻木了,隻覺得整隻手都沒有什麼知覺了,她撩開蓋在傷口上的袖子,早就被鮮血染濕染紅,她鬆開手,是兩塊嗜了血的黑白玉,現下已經泛著紅光。
半仙師父麵色一變,做出驚恐之色道:“你做了什麼?”
容九強撐著越來越虛弱的身體,道:“是師父你教我的,割腕取血,淨化咒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