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祁崢點頭,吩咐管家去樓上取來。
金絲楠木的盒子華麗至極,祁崢將蓋子從正麵掀起,一副如夢似幻的荷塘月色圖完整的現於人前,引起一片驚歎。
這個擺件是由一塊上等的三色翡和一塊“藍花冰”雕刻而成。
不論是藍色湖麵上連花蕊都清晰可見的荷花,還是充當明月,可以撥弄轉動的五環玉球都不禁讓人心生向往。
“好!好!好!”祁老不住的讚歎,眼裏也是難掩驚豔。“這樣精巧的手法,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您別急,還有別的。”祁崢言罷,便朝管家點點頭。
管家依令拿出一架小型的三麵屏風。
將屏風半圍在玉雕周圍,將拿出準備好的強光器安置於玉球下,按下開關,頓時又是另一番景象。
幾個九天神女,瞬間躍然出現在屏風之上。
聘婷嫵媚,容色傾城。
祁崢伸手,隨意撥弄了一下玉球中的五環,發出叮咚脆響,而屏風上的神女們變好相似活了一般開始起舞。
翩若遊龍,宛若驚鴻。
如此鬼斧神工的稀世珍寶,隻讓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祁崢,這玉器……”祁老開口詢問。
他沉淫玉石多年,對眾大家的手段皆是十分熟悉。眼前這幅荷塘夜色,唯有曾經被稱為“鬼匠”的顧家人才能做出。可周所周知,顧家上一代傳人車禍去世已經將近十年。顧家技藝也隨之失傳,可今日一看,似乎並不是這樣。
下意識將目光轉移到祁崢身邊的黎熙身上,祁老的眼神中帶著詢問之意。
祁崢適時上前,將黎熙介紹於人前。“爺爺,這是顧晏,擺件是他雕刻而就的。”
“姓顧?”
“沒錯。”許楠點頭,將代表顧家繼承人的麒麟玉佩拿出,雙手奉給祁老。
“好啊,之前你父親的事情讓我們都十分遺憾,幸好這份手藝還是完整的傳了下來。青出於藍啊!”
“不過僥幸和父親學些皮毛,近日也是厚著臉皮獻醜。”
“那《金剛經》的主人……”既然顧晏出自顧家,看似同宗所出的許楠,來曆就變得十分耐人尋味。因為顧家一代,唯有一個繼承人。
“這個啊,”黎熙看了許楠一眼,慢條斯理的說了一句:“故人之子。”
“怪不得。”祁老點頭,隨即變得釋懷。
黎熙的話給了眾人一些錯覺。讓他們以為許楠是某個和顧家分支所出的孩子,不禁對他也高看了幾分。
但於此同時,一些有心人也敏感的察覺到黎熙和許楠之間的關係並不親密,因此在打量著許楠的同時,心裏也多出一些其它謀算。
至於買到了贗品的湛天朗,早已被眾人摒棄圈外。他找了個合適的機會,灰頭土臉的從後門離開。
黎熙舉著酒杯周旋在眾人之間,將他的一舉一動全都盡收眼底。
湛天朗萎靡的狼狽模樣,讓黎熙的唇角浮現一抹溫柔的笑意,但那雙穿透人心的眼裏,卻寫滿了嘲諷的惡意。
湛天朗的宴會失利,反而讓黎熙和許楠出盡了風頭。緣於黎熙那句古人之子,為許楠原本僅是新晉玉雕師的身份加了一個不低的砝碼。
畢竟顧家的正統傳人不是一般人可以肖想的,但是許楠就不同,不過是一個毫無背景的玉雕師罷了。
一時間,許楠表麵的身份倍增,可背地裏,他卻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出盡風頭,反而受盡各家壓製,舉步維艱,如履薄冰。
而湛天朗也同樣處在麻煩當中。
祁崢在商場上似有似無的壓製讓他倍感壓力,同時黎熙的出現更是在玉雕界引起巨大的風浪,讓顧父去世後,順勢投靠湛家的玉雕師們的心裏都紛紛架起了天枰,呈觀望之態。
內憂外患之下,湛天朗不得不想方設法安撫這些人的內心。可湛父找回來的私生子卻處處壓製分權,給他添了很多麻煩。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黎熙也開始自己的計劃。
他先以天價售出幾個自己隨手雕製的小擺件,然後在不經意間感歎,說現在的玉材都不夠通透,還是自己年幼時父親從老礦中帶出來的玉好。並表示,如若有好的玉材,價錢合適,自己便可回收。
他的這一做法十分引人疑竇。
顧家當年的沒落是因為顧父的去世,但留下的財產肯定不少,尤其是那條玉石礦,更是天價難尋。而眼下黎熙聲名鵲起,卻並沒有利用那條礦脈的意思,反而要從別人手中收購玉石,這便是極其的不符合常理。
就在這時,一個自稱知情人爆料說,黎熙當初第一筆生意竟是靠抵押了顧家祖傳的玉佩,賭石賭漲才得到成功。
這樣的流言不禁讓世人更為疑惑。尤其是黎熙在不經意間說出自己父親去世時曾把自己托付給湛家的話以後,愈發從側麵解開了謎團的真相。
顧家財產被湛家非法侵占。
這樣的傳聞在B市上層越演越烈,讓一向以仁善作為假麵的湛家父子根本無從反駁。因為他們確實無法解釋,近十年來,湛氏珠寶中頂級玉材的確切來曆。
更加令人無法想到的是,一條關於當年顧父死亡的細節又被人重新提起,以匿名舉報的方式悄悄送入了警局。
湛父很快等到了這一消息。
雖然他自認當年做的天衣無縫,但依然心存怯意。
為了設法將事情再次壓下,他費盡心力,買通警局上層,想要將一切證據泯滅。
而許楠也趁此機會開始進行猛烈的反撲。
他聯合了一些對湛家有敵意的新晉世家,打算對湛家進行全麵壓製。
可結果並不能如他所願。
各自為政,心中皆有算盤的聯盟,沒能等到湛家反擊就已分崩離析。而許楠本身也遭到了湛天朗的報複,陷入一場利用雕刻偷還原石的糾紛中,無法脫身。
黎熙對此不置可否,因為他早已找到了自己的辦法。
食指輕敲白玉杯沿,黎熙心裏有了成算。
給屬下發了條信息,他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杯中的清茶。
湛家父子最在意的就是湛氏,雖然自己大可將他直接毀滅,但那樣卻不符合黎熙的行事風格。
沒有什麼會比自己親手毀掉最珍貴的東西更來的悔恨。
黎熙想要的,便是讓這對父子親眼看著自己將祖宗基業毀於一旦。再失去一切富貴榮華之後,再淪為階下囚,受盡苦楚折磨。
他會將曾經原身所受到的不公與悲哀一筆一筆盡數奉還,讓他們在漫長的下半生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悔恨和煎熬中無法自拔。
眼下,網已經布下,就隻等他們入甕!
而另一邊的湛家,尚且意識不到即將到來的危機,還在為了掌權人的位置相互爭奪。
重活一世,湛天朗終於多了些腦子。
他說動了母親,將當年湛父作為聘禮的股份轉移到自己名下。
畢竟手中有著湛氏將近百分之30的股份,若真的同他翻臉,恐怕除了魚死網破,就再難得到其它好處。
因此湛父也隻好暫時求和。
他們倆的休戰,讓近期風雨飄搖的湛氏得到了緩和。可同時也讓湛家私生子的地位變得更為尷尬。
被如此高調的召回,卻遲遲沒有公布身份。
充滿猜忌和諷刺的流言蜚語壓的他喘不過氣來,而潛藏著的勃勃野心也讓他一直蠢蠢欲動,迫切想要反抗。
就在這時,一封匿名的特別信件意外送到了他的桌上,他打開一看,神情頓時變得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