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認識錯誤(1 / 3)

聶子逸怔了怔,臉色微紅,他壓低了聲音:“煙兒,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我誤會你了,你不要介意。”

墨非煙聳了聳肩膀:“不可能。”她怎麼會輕易原諒聶子逸呢?如果不是她,她也不會受傷。自從她嫁到晉王府之後,不論大大小小的事情,聶子逸總是喜歡跟她作對,就好像她的冤家對頭一般。她也從來沒有看好過他,矛盾早就種下了,豈是一句道歉的話就可以彌補的?

聶子逸低下頭,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煙兒,你知道,現在說什麼你也聽不下去。我想,以後你會看到我的誠意。”

墨非煙冷然一笑,不置可否的從他身邊移開,往前走去。她才不相信聶子逸的話呢?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說改變就能改變嗎?簡直太可笑了。

聶子逸急追上來,他的眉眼帶著一絲急切的張惶。自從打傷了墨非煙之後,他也感到很內疚,不過依他的脾氣,就算做錯了事,也不會承認。今天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墨非煙無視的朝前走去,她不明白這會聶子逸特意來找她是為什麼,她隻知道,她不想見到這個人。雖然這個人是聶子靖的親弟弟,和聶子靖有著最親密的血緣關係,不過兄弟兩個的性格卻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一個沉穩內斂,一個輕率浮躁,根本就不像一個媽生的。

聶子逸有點急了:“煙兒。”

墨非煙厲喝:“三哥,大晚上的,你不讓人睡覺,追著人家幹什麼?”

“我就是覺得對不起你,想跟你說說話。”

墨非煙沒好氣的道:“我可沒有時間聽你在這裏囉嗦。”

聶子逸看到,墨非煙那好看的神情完全都變了,變得很不耐煩,眼睛裏明明露出厭惡之情。他喟然長歎一聲:“既然你不肯理我,那就算了。”說完轉身離開。

墨非煙小聲嘀咕了一句:“神經病啊!”

聶子逸一邊往回走,一邊長籲短歎,上次的事情是他做錯了,他現在隻不過想求得原諒,但墨非煙卻不肯給他機會。以前他也曾懷疑過墨非煙的身份,今天晚上在戲台上,他看到那個一個清麗的女子,清揚婉兮,美目盼兮,舉手投足間無一不吸引著他。有可能墨非煙就是女子,隻是他一直沒有發現罷?所以他的心緒更亂,隻是想跟墨非煙聊一會兒,他很想知道,墨非煙到底是不是個女子。

走近湖畔,聶子逸便在湖畔站定。

月色下,碧波也作深黛,月光映在水中,水波不興,湖麵如鏡。兩岸的花草隨著微風,送入鼻端的盡是幽香,就在這個時侯,他聽到了齊悅的聲音:“聶子逸,你在這裏幹什麼?”

聶子逸驀的回頭,但見月色下,白衣如雪的齊悅,清麗妙曼的立在身後的花叢中。幕色下的花雖然不豔,卻自有一股幽香,就像齊悅給人的感覺一樣,冷傲卻幽然。

他微微一怔:“那郡主又在這裏幹什麼呢?”

“不要你管!”齊悅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直接往前走。

不料聶子逸卻叫住了她:“悅兒。”

齊悅回過頭來看他:“又怎麼了?”

聶子逸長歎一聲:“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齊悅怔住了,秀麗的眸子閃了閃,點著下頜問:“你說的是什麼事?”

聶子逸目視著湖水:“我誤會煙兒,打傷煙兒這件事。”

齊悅脫口而出:“不錯,你確實做錯了,你不該不問青紅皂白就亂打人。”她抿了抿下唇,接著說下去,“就算你誤會了,也要澄清楚了再做定奪,可是你呢?”

聶子逸悠悠的吸了口氣,沉吟半晌,才道:“不錯,你說得對,我是不應該那麼衝動。可是,煙兒畢竟是我的妹夫,我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還那樣親昵,所以才會誤會。”

齊悅瞪了他一眼:“可是我們給你解釋了,你根本就不聽。”

聶子逸的臉色黯了下來:“是我太衝動了。”

“你現在知道錯還不晚。”齊悅籲了口氣,冷眼看著他,“你總是這樣衝動,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形嗎?”

聶子逸更覺得赫然,臉都紅了:“那次也是我不對,我喝多了酒,就亂打人。”

齊悅傷斜乜著他,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聶子逸歎了口氣:“我是不應該那麼衝動,可我有時侯真的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齊悅笑了:“那你以後想辦法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聶子逸很乖的應答:“我知道了。”他回過頭來,眸光比寒星還要閃亮,“齊悅,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討厭?”

齊悅剛想點頭,轉念一想,這人至少還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也不算太壞。再說他總算也長的人模狗樣,若是從來沒有跟他打過交道,必定會被他的風姿所吸引,怎麼會令人討厭呢?想到這裏,便仰頭道:“你雖然做了很多錯事,總算還有點良心,也不是太壞。”

聶子逸這才灑然一笑,這一笑直似風吹雲散,顯得瀟灑無比。

齊悅似看得癡了,心道: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個家夥長的這麼英俊呢?她斂定心神,慌忙把眼神錯開,故作鎮定的問:“你要問的話已經問完了吧?”

聶子逸卻道:“我心裏很煩,你能不能陪我呆一會兒。”

齊悅想了想,終於點頭:“給你點薄麵。”她往前跨了幾步,和聶子逸並肩站在湖畔。

晚風吹皺了一池的春水,衣裾也輕輕飛揚。他們兩個人都穿著白衣,遠遠望去,竟然比月色還白,但兩個人的神情都若有所思,各懷心事。

良久,聶子逸道:“齊悅,你怎麼和煙兒的關係那麼要好?”

齊悅微微一笑:“那是我和煙兒投緣唄。你別忘了,那次煙兒救你,我可是親眼領教過她的本事。”

“不錯,他是很有本事的一個人。”聶子逸瞥了她一眼,“那我問你,今天晚上,你為什麼要讓煙兒扮成女子?”

齊悅心下一驚,莫非聶子逸看出來了?她故意笑的很誇張,“讓煙兒反串女子,是不是很討喜,煙兒本來就長得俊俏,在戲台上,你們是不是都瞧不出是男是女?”

聶子逸點頭道:“若不是認識煙兒這麼久了,我還真以為他是個女子。”

齊悅吐了吐舌頭:“若她真是個女子,你又如何?”

“我……”聶子逸的臉色又開始泛紅,“若她真是個女子,我……”忽然又氣又惱的回過頭來,“好端端的,你問這個幹什麼?”

齊悅鄙視的掃了他一眼:“凶什麼凶?你這麼凶,我還以為你對煙兒有意思呢?”

天氣越來越熱,樹木枝繁葉茂,院子裏的花也作怒放。紅的、黃的、白的、紫的、在綠葉中更添嬌豔,清風徐來,搖曳生姿。

閑來無事,墨非煙就陪著齊悅一起在院子裏采集花露,她雖然對此一竅不通,不過女孩子天生愛擺弄這些花花草草。在齊悅手把手的調教下,她居然也學得似模似樣。

齊悅指揮著她:“對,就是這樣,把采集到的花露收起來,等這些花露凝固,就可以做成上好的胭脂了。”

墨非煙真不相信有這麼神奇,不敢相信的問:“你沒有騙我吧?真的可能做成胭脂?”

齊悅橫了她一眼:“要不相信你就別弄。”

墨非煙陪著笑:“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奇怪,你一個堂堂的郡主,怎麼會弄這個?這些不都是丫鬟們弄的嗎?”

齊悅就差拿手指戳著她的腦袋了,嗔怪的道:“這些當然自己采集的才更有意思,更好玩,如果什麼都讓丫鬟們去弄,那還有什麼意思?”

墨非煙了解的點頭:“我知道了。”她低下頭去,細心的把花露整理好。

此時日已升高,溫度也高,兩個人弄了一會兒,便滿頭大汗。

齊悅擦了擦手:“你在這裏慢慢弄吧,我去休息一會兒。”她可不想曬太陽。

墨非煙頭也不抬的“嗯”了一聲,“你去吧。”其實她也有點累了,不過閑睱起來,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聶子靖。與其這樣,不如找點其他事情來做,總算能消磨時間。

正在埋頭苦幹,身邊響起一個熟悉的年輕男子聲音:“噯,你在這裏做什麼?”

墨非煙抬頭瞥了一眼,隨意的道:“你沒看到我在這裏弄花露。”

聶子逸皺了皺眉:“一個大男人,居然有心情弄花露?”

墨非煙睜了他一眼:“這是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聶子逸聳了聳肩膀:“懶得管你。”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又問,“你不覺得熱嗎?”

墨非煙抿著下唇,沒有理他。

聶子逸看到,細密的樹葉把陽光切成一條一條的細線,就落在墨非煙的身上、臉上,墨非煙那嫻靜而又專注的神態很像是一幅畫。他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在戲台上,反串女角的墨非煙給人怎樣驚喜的感覺。再看墨非煙的臉龐,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白嫩的肌膚很像是細瓷一般,偏又那麼的秀氣,秀氣的甚至連女孩子也不及。

這樣看著看著,聶子逸就看得入了神。

墨非煙意識到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自己身上,有點難為情起來,抬頭問:“你在幹什麼?”

“當然是看你擺弄這些花露了。”聶子逸說的很隨意,他的笑容裏有一股說不出的灑脫。

墨非煙微微一笑,宛若花開。

這一笑真是豔似水仙,清似芙蓉,聶子逸看得眼睛發直。這個娘娘腔到底是男子還是女子?完全沒有男子的英氣,隻有女子的媚麗。莫非,墨非煙不是男子,竟是個女子?

正在暗暗吃驚,卻聽到齊悅大聲問:“煙兒,你弄好了沒有?”

“馬上就好了。”墨非煙麻利的把手中的花露收拾妥當,裝在瓶中,就朝齊悅走去。

聶子逸看得索然無趣,隻好也跟上來。

齊悅已經讓丫鬟在地上掘了一個小洞,隻管把收集來的花露放入洞中,而後再用土埋上。

聶子逸看得暗暗稱奇:“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我們女孩子的事情你當然不懂了。”齊悅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說漏了嘴,她急忙改口,“我說的就是我自己,你們男人不會懂這些。”

如果齊悅沒有改口,恐怕聶子逸不會這麼快就聽出話裏的含義。她明明說了“我們女孩子”,為何又及時的改了口?難道說,墨非煙真的是女子?他不禁再次朝墨非煙望去。

這時墨非煙已經立起身來,她身上依然是一襲青衫。天高雲淡,青衫穿在她身上,就像清水映著藍天,那麼清澈純粹。她那瘦瘦小小的身板,完全被這寬大的青衫罩住,並不給人臃腫的感覺,隻是給人飄逸和清瘦之感。看上去她仍是個青衫磊落的文弱書生,可是舉手投足,卻透著一股清雅風流之態。

聶子逸越看越心驚,越看越認定了自己的判斷,直覺告訴他,墨非煙應該是個女子。可是,沒有證據他也不敢胡亂猜測,若說墨非煙真的是女子的話,那麼他在王府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怎麼沒有人認出來?難道是全府上下,所有人的眼睛都有問題?

墨非煙轉過頭去,看到聶子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沒好氣的問:“三哥,你是不是閑得沒事做?”

聶子逸皺了皺眉梢,笑意在眼角舒展:“怎麼了?”

“如果你沒事做的話,就不要妨礙我們做事。”墨非煙嫌惡的瞥了他一眼,今天聶子逸真是奇怪,他跑到這裏隻是東看西看,雖然不說話,分明有些礙事。

聶子逸微微一哂,背負雙手,望向天空。

墨非煙沒好氣的吐了吐舌頭,悄聲對齊悅道:“你說今天他跑到這兒來幹什麼?”

“估計是想找機會跟你道歉吧?”齊悅瞟了聶子逸一眼,繼續說道,“昨天晚上,我在湖邊遇到他,他還說自己做錯了事,不應該衝動的把你打傷呢?”

墨非煙撇了撇嘴:“他也會良心發現?這世道真是變了。”

齊悅抿唇一笑:“你也不要這麼說他,他真的知錯了。”

墨非煙悶哼一聲:“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打傷我了,上一次我就讓他打傷過。”

齊悅露出驚訝之色:“上一次?他以前也曾打傷過你?”

墨非煙微微點頭:“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不提也罷,反而我和他就像冤家對頭,他處處跟我作對。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嫁到晉王府。”

齊悅聽得更奇怪了,急切的問:“這是怎麼會事?我隻知道你是入贅到晉王府的,這跟聶子逸有什麼關係?”

說到這裏,墨非煙就來氣:“我本來都打算逃跑了,可是半路上遇到聶子逸,讓他發現,給抓了回來,要不然我早就逃走了。”

很難想象墨非煙讓抓回來的情形,齊悅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聲,她用手比劃著問:“你倒是說清楚,你是怎麼讓人給抓回來的?”

這件事想起來就丟人,墨非煙怎麼會把當時的情形告訴給齊悅,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真是太無聊了,都過去多久的事情了,我哪記得清楚?再說了,這種事有什麼好問的?我好意思回答麼?”

齊悅禁不住又笑了。

傍晚時分,西邊的彩霞映紅了天,暮色將至未至之際,整個易州城都籠罩在這片霞光之中。大街上都是匆匆回家的歸人,也有例外的,便是在城中閑逛的行人,墨非煙和齊悅便是這其中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