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做好了去闖魔教,不顧一切奪回解藥的決定,卻沒想到星辰給師父喂下了不明藥丸。師父的毒解了,整個人卻瘋瘋癲癲,負雪說,她也無無力醫治,隻能等時間慢慢恢複。星辰頓時成了眾矢之的,她怎麼會自作聰明,以為自己不知從哪兒弄來的藥丸能治好師父?韓景行心中滿是憤怒,可是見鈴鐺不知從哪撲過來,要傷害星辰時,還是下意識攔住了。她的眼眶紅彤彤的,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就這麼瑟縮著獨自跪在大殿上,像個默默接受懲罰無助的小兔子似的,即使耳邊是師弟師妹們爭吵不休的聲音,他也恍若未聞。然後,那小小的身影突然倒下來,他立即衝上前去,把她抱回了小屋。負雪說,她是傷心過度,鬱結於心。他的心又軟了一些。如果不是看到她手臂的七星印記的話,或許他會一直維護她吧。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師父和桐劍派對他而言,重過生命。他想,而她的存在或許會真的害死師父,給桐劍派帶來難以想象的災禍。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她。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迅速閃現,又迅速湮滅,他最終下不了手,所以隻能把她趕得遠遠的。 江湖那麼大,那麼危險,而她隻是一個會三腳貓功夫的小姑娘而已。時間慢慢過去,一切都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韓景行突破了劍道的瓶頸,韓真人漸漸恢複意識,桐劍派又生機勃勃起來。很快,四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在浵州舉辦。韓景行決心再次踏入這個充滿噩夢的地方。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十年前那個無力反抗的孩子,他有了可以與聶滄抗衡的能力,也要擁有和他相當的勢力,他要成為新任武林盟主。當白非亭出現在擂台上時,韓景行知道他的機會來了。白非亭的劍術幾乎和陳鴻飛如出一轍,沒想到陳鴻飛這樣防著自己的親人,卻對一個非親非故的弟子傾囊相授,著實可笑。就在韓景行提劍要與白非亭比試時,一名神秘的女子突然出現,搶先上了擂台。韓景行便好整以暇地看著二人的比武狀況。那女子以樂曲助陣,恰好克製了白非亭的心脈運轉,果然不多時,場上勝敗已分,而陳鴻飛的臉色鐵青。這正是最好不過的時機,他腳尖輕點,飛身上擂台。曲陣對他無用,女子的招式他也有應對之法,趁她露出一處破綻,他長劍揮斬,頓時削下她的一縷發絲。女子不甘心,眼神掃向點翠派的掌門之後,便幹脆認輸,消失無蹤。他的目光不由投了過去,沒想到看到的是蔚星辰端茶倒水的身影。他的心裏有了一絲疑惑。而這疑惑,在發覺點翠派掌門竟然是聶滄假扮,而蔚星辰竟要嫁給聶滄時,頃刻間變成了衝天的怒火。他看著她穿著一身喜服維護聶滄的模樣就止不住心中的躁鬱,他甚至忘記了她就是那個帶來災禍的掃把星,隻想著把她從聶滄身邊帶走。可是,韓景行沒料到,自己這個決定給桐劍派帶來了滅頂的災難。他小心維護了十幾年的家毀於一旦,滿目蒼夷。他發出盟主詔令,號令天下名門正派一同圍剿斷魂崖。當聽到他的決定時,四大門派掌門的臉上無一不是驚恐不安的神情。韓景行嗤笑,都是一群貪生怕死之輩,沒有所謂的利益,他們是不會和魔教決一死戰的。於是他拋出了一個誘餌。魔教左護法長彥便是前朝流落在外的皇子,之前那些比真的還真的藏寶圖就是出自他之手,其實,所有的寶藏都在斷魂崖之上。聽到這個消息,四大掌門果然寵寵欲動,尤其是陳鴻飛,他幾乎迫不及待地要去魔教尋找那些傳說中的寶藏。到達斷魂崖腳下的斷魂林時,所有人便被攔截住了,不是魔教的人,而是這充滿瘴毒之氣的斷魂林。韓景行冷笑,直接扔進去一團火把,眾人醒悟,燃起千萬根火把,防火燒林。大火熊熊,就像韓景行心中的憤怒和仇恨,摧枯拉朽,燒毀一切。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衝滅了林火,但瘴林隻剩小半,進入也無性命之憂。他心中預想了千萬遍聶滄的回擊,但沒想到來打第一仗的是蔚星辰。再次相見,她脫胎換骨,除了容貌,再沒有以前的一絲痕跡。她的眼神冰涼冷漠,如同沒有溫度的星子,她手執玉簫,引群蛇包圍而來,投下毒煙,每一步都是要製他們於死地。變故就在瞬間發生,那些蛇竟然反過來咬魔教眾人,毒煙也似乎隻對自己人有效。沒人有時間去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知道不停地砍殺著魔教的人,衝上斷魂崖,搗毀魔教長生殿。懸崖上的繩索被砍斷,韓景行命所有人用山上的藤蔓枝葉編織好長繩,讓輕功最優者搭好繩橋,一個個跨過懸崖。難免有人功力不及,落入深淵,但是所有人前進的腳步已經無法停止。長生殿外,血流成河。韓景行輕易一路砍殺著魔教教眾,眼神一直搜尋聶滄的下落。直到看到牽著蔚星辰,一路殺死無數正教人士的聶滄。韓景行看著聶滄,似乎看到十幾年前那個無邊黑夜裏的男人。而他,再也不是那個無能為力的男孩了。韓景行使出畢生所學的劍法,卻絕望地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勝過聶滄,就在他到底的那一瞬間,看著襲來的掌風,他的腦海裏快速閃過自己的一生,最後是蔚星辰那雙笑盈盈的眼。那雙眼睛卻變成了後腦勺,蔚星辰擋在了他的麵前,阻止了聶滄致命的一擊。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聶滄口吐鮮血,搖搖欲墜。他的手比他的思緒更快,他的劍毫不留情地劃過他的身體,隻有千刀萬剮才能撫平他心中的仇恨。他的劍終於刺了進去,毫無阻礙,刺在心髒上,卻不是聶滄,而是蔚星辰。他的雙手忍不住顫抖,瞳孔被她胸前緩緩綻開的鮮紅刺痛。他再也支撐不住,倒下的最後一幕仍然是她的臉,毫無生氣的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