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心情沉澱
雍正四年。
人生走到現在才稍微明白一些道理,時光的流逝歲月的累積改變的是對生活的態度。在我還來不及冥思細想的時候,曾經熟識的人卻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這世上。
年羹堯於三年年末被正法,除去了這個心頭大患,雍正便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曾經的“八爺黨”身上。正月初二九阿哥被斥居心不正奸佞狂妄,同月,九福晉被關守在家,不許閑人靠近。初三,八阿哥九阿哥被革去黃帶子,交宗人府除名。八福晉被休回娘家,嚴加看守。
一月後,雍正下令宗人府囚禁八阿哥,令八福晉自盡,後焚屍揚灰。
昔日近在眼前的人,不管是私下的家宴還是宮中的宴會上總能見到的叔伯妯娌卻突然間成了這副模樣。兄弟反目至此,康熙若真的地下有知,不知會悲痛成什麼樣子?雍正是個理智又冷靜的人,對待民眾他就是一位英明果決的君主,施行仁政,減免三年時候由於水災破壞而無法征集的賦稅,查貪官,整汙吏,總是能從最實際的需要上解決最困擾老百姓問題。我沒有資格去評價他坐在那個位子上為維護自己的皇權所做的種種政治鬥爭,隻說在個人情感這方麵,我無法接受他的狠絕酷厲。
八阿哥爭奪皇位,不果,失敗後八福晉用自己的死作為代價。九阿哥也有不服之心,時時口出悖謬狂言,九福晉用自己失去自由作為代價。若登上皇位的不是雍正,四福晉又會以怎樣的方式作為其敗後的代價。我呢?
不管什麼時候,夫妻總是共進退同甘苦的。所以,九阿哥不管年輕時再喜歡我也不會拋棄九福晉,就像那年的八阿哥為了不得罪八福晉毅然決然地割舍了杏兒一樣。就算是一再被我惹怒的允祥也仍舊不曾休了我。隻不過,我是個太意外的錯誤。
允祥過完年就去了直隸治水,他之所以不願在京中停留隻是因為他不想看到兄弟間相殘的局麵,二月,諸事完畢他又回了京。河道疏浚完成得極為出色。
隻是這次,雍正賞的卻是女人。
納喇氏,輕車都尉吳爾敦之女,閨字****。與蘇蘭一樣參加了這年的選秀,因為性情忠厚討喜雍正便把她指給了允祥。而蘇蘭在我的示意下則被和惠要了去。三月,納喇****如同春天裏鵝黃粉嫩的嬌豔花朵被抬進了怡王府的大門。
我已經再也沒有力氣去爭奪。若較真,年輕的女孩子總會一個個出現,我卻慢慢老去,華而不實的情感不再適合我的年紀,所以我接受。素慎死也不再說要操辦宴席的話,她心中慪的氣大於每一個人,這次婚禮對比她的簡直是天差地別的對待,我的“大度”,允祥的“合作”,都足以讓她發狂。所以她的反抗決絕而強烈,什麼都不過問不操心。允祥對女人一向遷就紳士,所以素慎可以使性子撂挑子不幹,我卻不可以。如今因為他地位的改變,往來的都是王親貴族,豪爵大戶,今日出任何一點紕漏都會成為明日街頭巷尾的笑柄。
席間觥籌交錯,往來賀喜之聲連綿不絕。我硬是看他們在禮官的唱喏下著吉服,新婦在吉時給我行禮,一直到他們被送入喜房才長舒一口氣,杏兒捧著臉盆進來,“主子,您也忙了一天了好生歇著吧。”我點頭稱是,她仔細看我的臉色,確定沒什麼事後才放了心。
夜深人靜,我躺在床的內側蒙著被,有腳步聲很輕地傳進了耳朵,走到我身邊坐下隔著被拍我的後背道:“青兒,你去憫忠寺住幾天吧?”允祥說得很是語重心長,“這次,我親自去求皇上。”
我猛地掀了被,聲音都變了調:“為什麼?我不去!”
允祥乍看見我的樣子唬了一跳,“真醜的一張臉。”他笑著調侃我,“剛才哭了?”
“我不去憫忠寺,現在我哪兒也不想去。”我執拗道。
他不為所動,隻是堅持他的想法,“換了新的地方你心裏會自在一陣子,我時常要出京,憫忠寺清靜宜人,你在那待著我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