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怕是懷疑了什麼。
就知道會出事的,就知道會出事的……
素白急得不行,可娘娘依然在昏著,季開手中接著剛剛被閆武月塞過來的謙王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沒抱過孩子啊,萬一摔了,可要掉腦袋的。
可憐季開這小小的身板,向來就營養不良慣了,如今更是忽然加了這麼一個重物,他幾乎要哭了。
而帝王不管你如何想法,他喚了那心腹太醫出去,單刀直入問他,“朕要滴血驗親,現在可否?”
滴血驗親?
這謝太醫腦中“嗡”的一聲,就如是重錘敲過一樣,好半晌回不過神來,等他終於尋回了自己的神智,便已經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喃喃的問,“皇上,這……”
“朕懷疑,這太子不是朕的骨肉。要滴血驗親。趁這時候,你去吧。朕在這裏等你。”
想到就要做,皇帝的臉色格外難看。
他記得淨妍有孕時,曾有小半年的功夫,一直跟著那人在野外居住,雖然後來,她的剛烈讓他相信了她的清白,可這心裏,仍然像是堵著一根刺。
拔不掉,去不除。
今天,他必須要明白。
謝太醫滿頭大汗,囁嚅的道,“皇上,可是這滴血驗親一事,也並不是那麼準……尤其太子殿下有傷在身,這萬一驗錯……”
天!
皇上向來就子嗣單薄,這要真的一旦驗錯,那麼妍皇貴妃娘娘這生下的三個孩子,豈不是一瞬間,就要從天堂跌入了地獄?
“朕不管!既然一個太子驗不準,那就三個一起吧!他們是同胞兄妹,如果另外兩個準了,朕便信!”
皇帝依然固執的說著,臉色難看得如同天上的冷雲。謝太醫無法,隻好硬著頭皮進去,隨意編了個理由,挨個從三兄妹指尖上分別取了血。
小公主疼得大哭,素白也看到了,她心中瞬間翻起驚濤駭浪,一瞬間,眼都跟著發黑了,心也跟著顫抖了。
皇上……皇上是在懷疑什麼了?
雙手緊緊的抱著公主,眼睛一直看著謝太醫,可謝太醫並不看她,隻是取了三滴血之後,便出了外殿,命人放了一個雪白的瓷碗過來,裏麵盛上清水。
“皇上……”
將三滴血分別入了碗中,謝太醫微微的低喚,皇帝看他一眼,小公主的哭他聽到了,而且剛剛,也是他站在內殿入口,親眼看他取的血。
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陰騖,他點點頭,伸出手。
謝太醫咬牙,取了銀針出來,在皇上的指尖輕輕一紮,翁嵐天微微皺眉,謝太醫已經緩緩的按了皇帝的指尖,圓潤的血珠“滴答”一聲,終於落了進去……
這一刻,素白終於知道什麼叫害怕了。
皇上的心,從來就陰晴不定,沒人能摸得清楚。
前一刻,還喚著娘娘一臉心疼,這一刻,就已經冷顏起身,狠著心要滴血驗親了。
素白隻覺得自己的腦中“轟隆”作響,可那是皇上,她又敢怎麼樣?
明知娘娘清白,依然還是為了皇上的薄情,而心底發寒。
那三個孩子,當真是皇上的親骨肉啊,皇上怎麼敢不信?
季開也臉色默默的看著,這一天的見識,真是給了他極大的震撼。由此,也由他那顆向來以為聰明無比的心,慢慢也跟著沉澱了下來,開始認真的考慮,在這皇宮中的生存之道,真的是隻有機靈,便可自保的嗎?
不!
除了機靈,他還得學會裝聾作啞。
該說的時候說,不該說的時候……就閉上這張嘴吧!
“皇上。”
眼前珠簾輕輕一晃,素白立時驚覺,趕緊起身行禮,皇帝眉眼含笑的相當愉悅,手一揚道,“免禮吧,你還抱著小公主,小心別摔了。”
這話落下,又樂嗬嗬去看了季開懷裏的謙王爺,也依然逗了逗,這又轉去了太子的床榻邊,看著他那張小小軟軟的臉,怎麼看怎麼喜歡。
長得,真是像他。
瞧那眉,瞧那眼……是跟他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吧?
翁嵐天記得,自己小時候的模樣,好像就是如此,可真是讓他開心。
謝太醫擦著額上的冷汗,這件事情,他往後打死都要咽回肚子裏,任何人都不能說。
素白將視線看這來,隱隱的想要詢問什麼,謝太醫急忙找了個理由告退,他覺得,自己要不要學學王太醫,這宮裏是真不能留了啊。
再留下去,怕是連老命都要丟了。
“唔,謝太醫既還有事去辦,那就先去吧。另外,賞。重賞!”
皇帝轉過身,目光如深邃的黑暗,一眼望不到邊的那樣看著他,謝太醫猛的就打了個寒戰,急忙叩謝皇恩,便由丸公公捧著托盤過來,說這是皇上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