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搖頭:“說哪裏的話,這點小傷算什麼,你沒事就好!”我們倆尷尬地對著笑,正好歐陽夕安端著水從廚房裏過來,驚喜地看到我:“小樹,你來了啊!”然後瞪了她哥哥一眼:“小樹來了你都不讓人坐下!”
才新連忙站起來,摸著頭傻傻地說:“小樹,你,你坐!”
我汗顏,這個傻小夥,真的是傳說中那個精明無比一出手就賺錢的楊才新嗎?
我們三個坐下來,東拉西扯談了一會,我看才新的精神好得很,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站起來準備回去。
歐陽夕安說要送我,我點點頭,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新忽然叫:“小樹!”
我回頭:“嗯?”
才新紅著臉,支支吾吾,低聲說:“歐陽夕安快嫁人了。”
我點點頭,皺皺眉說:“嗯!”
“那個……”才新急的汗都流出來了,“那個我也應該……哎呀,你還是走吧。”
我被他的樣子搞得莫名其妙哭笑不得,隻好搖搖頭隨著歐陽夕安往門外走。
“你和盧建軍的事怎麼樣了?”終於找到機會問她。
歐陽夕安沉默了一會,拉住我的手,掌心冰涼:“小樹,我決定跟我爹娘攤牌。你說的對,幸福如果自己不爭取,是不會來的。我不想讓自己後悔。”
我微笑,狠狠抱了抱她:“姑娘,加油!Come on!”
回去的路上,我走的很安靜,心裏有什麼東西定了定。終究這是一個還算淳樸的時代,沒有人把自己的麻煩歸罪於我,經曆波折以後仍給我一樣的真誠和笑臉,這是我所來自的那個時代所缺乏的質樸和坦誠。
我輕輕地微笑了,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也暗自下了決心,決不會再憑空惹事給他們添麻煩。至於歐陽夕安,我卻會用我全部的力量,來幫她找到愛情。
我走路的時候習慣低著頭,踢著腳下的小石子邊走邊想,往往人家從我對麵走來我都不會發覺——就像此刻,我認真地走著路,一個高大而略顯佝僂的身影橫亙在了我麵前。
我抬頭一看,抿嘴一笑,是玖伯老爹。
他會來找我,我毫不意外。因為我早就聽說,玖伯走了,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去找秋立閑求藝了。他全部的信念都係在了玖伯身上,盡管他堅持不肯學所謂的家學,但留住他總歸是留住一個念想——如今,這唯一的念想都被我搞沒了,他不來找我才怪。
果然,老爺子臉色臭的很,見到我的眼神,比以前更加陰鶩冷漠。
我微微鞠躬:“老爹好。”
“哼,”他從鼻子裏冷冷哼了一聲。
我隻管笑,並不言語。
“阿玖去哪了?”他冷冷地問。
我看這路也走不下去,幹脆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歪著頭天真地說:“啊?玖伯不在?他幹嘛去了?可是您為什麼問我呢?他也沒有義務走的時候要告訴我啊?”
“你把他弄走了,你是要報複我不送你回去,是嗎?你這個女子……心也太毒了一點!你存心不給我老人家活路!”他長歎一口氣。
我不理他,自己踢著石子玩。“蒼天有眼,你就不怕有報應嗎?”嚴生老爹一瞬間化作了向天詰問求取正義的楊白勞。
我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本來就好幾天沒吃飯,這下內髒仿佛都空了,燒的我口幹舌燥。我這暴脾氣當時就上來了:“嗬嗬,是我歹毒?那是誰看著一個女孩子流落異世差點病死在你家門口不管不問的?是誰守著自己所謂的家學絕不外傳不肯伸出援手的?是誰家的兒子,有著自己最真誠的熱愛一心想著學藝,卻被關在家中的?是誰逼著自己的親生兒子痛苦地浪費青春,隻為了自己一個家族的利益傳承的?到底是誰自私,誰歹毒?”
老爹咳咳兩聲,被我搶白地說不出話來,然而臉色愈發陰沉。他摸著胸口,咳嗽了好一陣子,陰陰地說:“我陰陽世家,術法一絕,你不怕我對你報複?”
我粲然一笑,閑閑地坐下來,眼睛眯著看天空,淡淡地說:“不知道昆明這個季節,有沒有在下雨?雲南的花,應該開的正好吧。”
嚴生老爹臉色劇變,摸著胸口倒退兩步,驚恐地看著我,眼睛睜得如同銅鈴一般,駭然問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悠然笑著:“我在書裏看到,這陰陽術法,神秘就神秘在無跡可尋無法可依,若弄不清是哪一地域門派,翻遍醫術也沒辦法破解。可若知道它的根源,一切都可以照章破解,對嗎?所以這秘術,最怕的就是被人知道自己的師承和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