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2 / 2)

我和楊晴已經約好了,今天晚上去吃海底撈,她喜歡蝦滑我喜歡午餐肉,不知道她發現我失言了,會不會沒良心地和王成遠去吃,不要我了呢?孔入樺,你丫還說要帶我去海南玩呢!我泳裝都買好了,就等著和你去曬太陽了。

我剛剛答應媽媽,這個暑假一定會按時回家,她說我自己在外麵總不好好吃飯,她說我爸老擔心我錢有沒有花完,她說她想和我一起逛街——盡管我總是因為審美分歧和她在大街上吵架。

對了……還有柯襯千,聽說你沒有和君南哲在一起……你在想著誰?你還想流浪多久?你好久不理我了,是不是找到新的玩伴了?不知道她有沒有我乖呢?你……要好好的……

在我的時代,有那麼多我無法放下的事情,我不能,也舍不得離開。

我想著想著,視線就開始模糊,君南哲,你憑什麼把世界看做你一個人的。我猛然回想起來,曾經玖伯遠遠的衝我做出口型:“命運的開始與終點,你無法抗拒命運!”

這是他的,預言?他早就知道?歌定會是所有悲劇的源頭?天哪……

我踉蹌了一下,那個姑娘連忙上來扶住我,關切地問我:“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哥,”她看向拉我起來的小夥子,“要不要帶她到趙大夫那裏看一下?”

我搖搖頭,抓住她,本能的感覺她的手很溫暖,讓我安心:“不要,帶我去找玖伯,好嗎?”

“玖伯?”她疑惑,“那是誰?”

我想了一下,把他的年齡減去三十年,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了:“就是,你們鎮上那個招搖撞騙的……”

“哦,你是說阿九啊!”我拚命點頭。

“你找他做什麼,他就是個二流子,成天沒正事可幹。”

我快哭出來了:“求你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也許是我的焦急讓她感到我的誠意,她點點頭:“你沒事吧,能走路嗎?跟我來吧。”

我盡力邁著虛浮的步子跟上去

人群漸漸散開,仍然有人看著我指指點點。我低頭看自己的裝束,運動鞋,藍色的牛仔褲,黑色風衣,白色T恤,每一件都是這個時代未曾出現的,雖然普通卻也石破天驚。

我不屬於這裏,不屬於這個時代。

八十年代歌定並不大,我們不一會就到了一個宅子跟前。路上姑娘一直好奇地打量著我,看我臉色蒼白冷汗涔涔,幾次提出要休息一下,被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終於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一個人睡湖邊上?”

我虛弱地笑笑,說:“我叫雲……”突然打住,三十年,不長不短的距離,卻足夠讓我們這些人跨越時空再次相遇,那麼三十年前和三十年後一模一樣的楚雲落,會引起多麼大的波瀾呢?我咽回去說:“我叫白小樹。”

小樹,是我媽媽給我起的小名,就是普通的祝願。沒有小初平常,卻讓我安心。

她笑著說:“小樹,很好玩的名字啊。我叫歐陽夕安。”

邊走就快到了。

那宅子已經很老了,高高的院牆,顯得幽深而又神秘,想想曾經的綁架,今是昨非。

幽深的巷子裏回蕩著沉重的敲門聲,然而許久無人應。

她回頭望著我:“他們沒人在家。”

我輕輕地笑笑,回答說:“沒關係,你先回家吧,我一個在這裏等一下。”

她擔心地說:“你臉色不好,要不要先跟我回去休息一下?”

我堅定地搖搖頭:“不用了,我沒事的。我一定得等到他們。”

姑娘遲疑著點點頭:“那我先走了,你真的沒事嗎?”

我盡量露出明朗的笑容:“沒事的,真的,謝謝你啦。”

她說:“等不到就去我家,我家就在前麵那條巷子的第三戶,就是剛才你出來的房子隔壁。我不關門哦。”

我心裏一暖,笑著衝她點頭。

我獨自呆在台階上,等著玖伯父子回來。

麵前的牆已經很陳舊,寫著橫橫豎豎大大小小的字符,“生男生女都一樣,女兒也能傳後人,”還有“要想富,多種樹”,這種所謂新時代的標語交錯縱橫。粉刷的不好的地方,還能看出文革時代“打倒走資派”的痕跡……

天哪,我居然真的來到了三十年前,我捧住自己的腦袋,難以相信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