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很吵,像是大家圍了一圈看我。我躺在地上遮住眼睛挺不好意思的,剛想咳嗽下,結果嗓子幹澀過了這麼一咳痛得好像要撕裂了。身後一個人扶著我坐了起來,她似乎很緊張,甚至都在微微顫抖。我用另外一隻手摸摸她的手,另一隻試圖從眼睛上移開,艱難睜眼。才試圖睜開了一瞬,我感覺喉頭一股腥甜,又昏過去了。
再次醒的時候,我呻吟一聲,費力地睜開雙眼,嗓子痛的想要死掉。
我睡在一張簡單的木床上,身上蓋被子很舒服。現在喉嚨也沒有那麼難受,眼睛也好了很多。
我努力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其實這一切已經在告訴我了不是嗎?木板床,手工被子,二進的木屋,五鬥櫃上的老式新鍾。他們說的離開。
好啊。好。玖伯你幹的漂亮。把我帶到哪兒?!?!不出意料就該是歌定。
我顫抖著坐起身來,勉強下地。床下一雙繡花鞋,我穿上有點緊,但也顧不上那麼多,我迫切想出門看看我和世界還能有多荒謬。
出了院子一大夥孩子在門口玩。瞧見我都叫著圍上來,嘰嘰喳喳地。
旁邊聚集著很多孩子,看到我的動作,發出一陣驚呼:“她來了!她來了!”
講得好像我是妖怪一樣。
我頭疼地觀望旁邊的孩子,從五歲到十幾歲不等的樣子,無一不穿著顏色陳舊的老式布褂子,褲子髒兮兮地,間或打著補丁,大多數赤腳穿著布鞋,然而臉色都是健康的紅潤,眼神明亮而好奇地看著我。中間有一個小男孩,虎頭虎腦,看他在人群中站的位置似乎是個小孩子頭領。
我費勁地衝他招招手,盡力地讓自己的表情溫柔一點,啞著嗓子嗲嗲地說:“小弟弟,過來,姐姐問你個問題好不好呀?”
孩子們嘩然一片:“她居然還會說話!”
我頭大,摸了摸一下自己的頭,又擺出一副很溫柔的樣子:“過來啊,姐姐不吃人的。姐姐待會發光給你看。”
那個孩子滿臉糾結,看著自己的手猶豫了半天,然後還是禁不住誘惑,擺出一副大義凜然英勇就義的模樣,一鼓氣衝我走過來。
我看著他粗布衣服,灰藍色調的裝扮,明顯是電視劇裏才有的,我顫抖著嘴唇,問:“小弟弟,你知道現在是哪一年嗎?”
他疑惑的看著我,像看傻子一樣大聲說:“你真笨,連這個都不知道,現在是1983年啊,我都八歲了。”
我眼前一陣發黑,一九八三,我整整回到了三十年前?
“喂,你怎麼了?”男孩看我的模樣不對,大聲問我。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呆滯地望過去,是一個孩子領著一群大人匆匆忙忙趕過來。便趕來邊打量我。
領著他們來的孩子大叫:“就是她,方才我們在這裏玩,就突然出現在湖邊上了!”
“然後歐陽夕安姐姐把她帶到了這裏!”
大人們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我,終於有一個頭發灰白的大媽開口問:“閨女,你是從哪裏來的?怎麼一個人睡在地上?”
我清了清嗓子,費力地說:“請問,這裏是什麼地方?”
人們發出一陣驚歎,一個小夥子趴在另外一個男子耳邊說:“這姑娘長得那麼好看,怎麼腦子不好使?”
我覺得也有點美。沒錯!長得這麼好看!但我不會忽略後一句,我啞著嗓子衝他說:“你腦子才有問題,看見姑娘躺地上不知道拉一把,毛主席怎麼教導你的!”
小夥子的臉紅紅綠綠,尷尬地不得了,人群中爆發一陣笑聲,有人推了他一把,被推出人群的他,隻好不情不願地過來道歉。
我才發現自己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軟塌塌地被站在那兒,感覺不怎麼好就猛地沒控製住倒了下去。他倒是渾身一僵。看來這孩子其實還是很老實的。
擦擦眼睛,向周圍看哦。天,什麼都不認得。
我注視著四周,感覺雖然陌生,但似有如無的有點熟悉。我激靈一下,終於徹底反應過來:“我這是在歌定?”
一個姑娘笑嘻嘻地說:“是啊,這裏是歌定,你從哪裏來?”
我看向她,眉目清朗大氣,笑容明媚無邪,個子不高,卻自有一副幹練的神態,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在哪裏見過——不過我現在真的管不了這麼多,既然離奇的事情已經發生,我真的穿越到了三十年前,那麼也一定可以想辦法再穿回去。我得回家,我害怕,我一刻都等不下去。
如果可以回家,我再也不會嘲笑孔入樺快三十歲的人了還在琢磨一些有的沒的,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穿越,真的有次第一般的變幻,真的有時空的刹那變遷,有茫然無措的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