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南哲的敏銳察覺,孔入樺的友誼和因此衍生出的誤會,柯襯千時時刻刻卻若即若離的曖昧……這一切真實而虛妄,讓人捉不找頭腦。我到底是為什麼要到一線城市來?
我自嘲笑笑心說怎麼現在還要抵賴?難道不是因為那些從小到大的書籍影響?紅與黑高老頭科波菲爾。我要走出去,然後看見那些物欲體驗一番迷亂一番,鍛造出完整的自己。我在青年時期苛責地律己每日隻在英文麵前變成青春該是的模樣。上大學後裝出一副愛玩愛鬧的死樣,以為自己本質就是冷靜,但現在層層剖析,撥開那些笑語剝開那些無厘頭掰開最後的傻笑,什麼鬼的冷靜,我已經迷了心啊。
我吐出一串長長的白氣,想象著自己是在滄桑的吐出一大串煙圈,眼神滄桑內心疲憊一身風塵。在這串白氣裏,我看到了一個人向我走來。灰色的棉質的運動外套,跟平時的長衫大相徑際,卻別有一番風度。
這麼冷的大清早,我實在是有點吃驚,局促地站起來說:“佴教授,這麼早?”啊。被秋千打到尻啊……
他看到我,也有點微微地訝異:“楚雲落?”
然後我們心照不宣的笑了。
佴教授微笑著說:“晨練對身體好。”
我低頭笑。
他指指寬大的躺椅狀的秋千,禮貌的說:“我可以坐下嗎?”
我簡直有點受寵若驚了,雞啄米一樣點點頭,“您請坐您請坐,別嫌棄……”後來想想這是操場的是學校的也不是我家的啊。
佴教授微笑著坐下:“在劇組幹的怎麼樣?”
我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理解的點點頭:“新人嘛,是要吃點苦。我還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的……”
我撲哧一聲笑了,這話說的,根正苗紅,別提多像政委了。
我也坐在他身邊,真心實意地說:“講實話啊教授,你女兒才是真的用心做事努力吃苦啊。”
像是沒有料到我會提起他的女兒,佴教授恍惚了一下,隨即笑了,是一個父親在別人談及自己女兒的優秀的時候那種幸福的欣慰的笑。很溫暖,在我爸爸的臉上也看得到——突然有點想家了,好幾個星期沒打電話了呢。
佴方良說:“這孩子,一向是很要強的。她性格比較好強嚴謹,在工作中可能會嚴苛一點,讓你們受委屈了。”
豈止是受委屈,豈止是受委屈,她太嚴苛了,明明不適合仍然要事事洞察掌握。我苦笑了一下,不經意地長長歎息了一聲。佴教授捕捉到我的歎息,轉過頭望著我:“有心事?”
我搖頭。
他放鬆身子坐下來,閑散地靠在了秋千的椅背上,微微眯起半隻眼,淡然地說:“楚雲落,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小孩。相對君南哲你雖說怎麼看都是鬧鬧的,但是在做事的認真其實是一樣的啊。甚至做人方麵手鞠在你這時候是比你不上的。”
“認真”,我在嘴裏咀嚼著這個詞。
“但是啊。”他正色,坐直,“你都不想要。不,是不能堅持,感覺得到了就沒什麼了,但什麼都會變,你總需要懂得抓住,什麼都不是能淺淺看透的。”
我沉默。“但是哦教授,難道不是這樣的麼。事實不過如此啊,今天我在經曆的事,不需要太久的時間,在我之前有人做過之後有人做過,生活著的這件事也一樣。我冉偉事情的本質就是這樣,大致相同的時時換皮囊的所有事,我隻是想這樣證明不同。”
“你是想說日頭之下並無新事對不對?”他偏過頭笑,“沒錯啊。但你的不同已經在你的靈魂裏了,這是不需要證明的事情。就算最後行為結果落入俗套,反正是不需要證明的事情,你篤信自身有異就可以,違背自己本心隻為求一個認可讓人銘記?”
……
不需要證明的事情。需要的,教授。需要的。就像你的女兒一樣。
你們和我不在一個維度。
我最後還是扭曲成了標準的釋然,對著教授說謝謝。
佴教授隻是搖頭,然後說:“我還是不適合做心靈雞湯啊哈。”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佴教授站起來遠走。我看著他漸漸模糊的身影,我卻沒思索上述的人參哲理,想到了那個驚醒我的夢。
忽然,我的手機在口袋裏炸起來。這麼早誰會閑的打電話?我拿出來一看,就是孔入樺那個瓜娃!昨天晚上醉成那樣怎麼今天這麼早就有精神折騰了!我被這鈴聲吵得頭昏腦漲,半點都不想接,要按掉卻地按了免提。
孔入樺張揚的聲音刺耳的釘如耳膜:“楚雲落!別以為讓柯襯千把我灌醉了什麼事都沒了!老子睡了一覺還記得呢!你說,你和柯襯千是不是趁我喝酒死命調情然後打到我了!為什麼我早上一身都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