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南哲轉過頭去也看到柯襯千，一瞬間氣氛僵得像塊凝固的水泥。正想開口，觸到柯襯千深深如許的眼神，我乖乖閉嘴。
“陸小姐，當初的合約是我跟你簽的，簽的時候似乎並沒有你可以隨意侮辱我的工作人員這麼一條。當然了，我也可以跟你解約，如果乾勵不能讓你滿意的話。”柯襯千麵沉如水，緩緩走進來，眼睛卻一直盯著我，臉色從來沒有這麼陰沉過。
這位是在幫我的節奏？有什麼用啊？支持我對他想入非非麼？我簡直要笑出來了啊。是啊。癩蛤蟆怎能吃天鵝肉。之前我都沒發現，敬愛的陸燕小姐是有腦子的人。現在我知道了。Bingo全對正中紅心。我說什麼？沒錯啊，我掩飾也沒用吧？我就是那麼想的啊。我以為他像付康久那樣的，看起來就隻是玩玩逗逗，但是真的喜歡我。怎麼可能。何況付康久也不是好餅。
君南哲很快就接話：“不行。”我繼續想，還有君南哲。當初我可沒有麵對這麼猛地情敵。
陸燕似乎在孤注一擲：“柯總，當初是我跟你簽的，你是有資格解我的約。但是你看看楚雲落，有些道理我不教她遲早有人教她！”
柯襯千伸手似乎想要拉我，我下意識躲開，餘光裏隻見他臉色一白。別這樣啊，不知道的以為你怎麼想的呢，我其實想這麼對柯襯千說，你臉白什麼呢。
他回頭直視君南哲的眼睛：“楚雲落很好，我很滿意。謝謝佴小姐，以後我和我的助理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過問？”
君南哲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我突然確定，她才不是臉盲，她絕對喜歡柯襯千。她停頓了一下，就說：“既然您很滿意的話，就應當讓她做應有的工作。在這個人人都在拚命努力的地方，你利用我的過錯，不給她發配正式的工作，就是對她好？還是你根本隻把她當一個笑話。”
笑話。笑話。笑話。真犀利啊。不愧是君南哲。
“關於陸燕的事情，我個人真的覺得她是個可造的，你不能因為……私人感情就解約，我認為這對乾勵沒好處。”君南哲在反駁柯襯千嚇唬陸燕的話，而我感覺這些話好像隻是在我的腦子裏過了一過就溜走了。我腦海中深深回蕩的是那兩個字。笑話。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以前很多讓人誤會的事現在似乎真的可以解釋，他隻不過把我當娛樂時的消遣，在乾勵巨大的壓力下逗著玩玩的哈巴狗，看著我著急或者無奈都會很有成就感？
我的耳朵轟隆一響，不想聽，什麼都不想再聽，什麼也不想看見。
誰不希望啊？那些小說裏的情節。在我有能力的時候，美麗的女孩子將我帶進乾勵這個小說。全是光鮮亮麗。這樣的時候遇見一個英俊又多金的高管。不是變態然後你在他手下做事。他對你曖昧隻對你曖昧。你嘴上人前人後都說‘啊呀他那樣的人隻是玩玩啦’，但你內心最底的地方，一個小人說：他就是喜歡上了你。他就是迷上你。你要端著你的樣子。端一會兒。然後幸福一輩子。
然後呢？美麗的小姐告訴你什麼是事實。你看著把你帶進來的美麗小姐，恍然大悟，噢！如此美麗，你隻是她好心請進來的路人。這個世界都是她的。
我忍住眼裏的淚水，努力不讓它狠狠從眼眶裏摔落。柯襯千忽然匆忙伸過來按我的肩，我朦朦朧朧中看著君南哲和陸燕。
“我一直以為，”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嘶啞，“我才是嘴上帶刀的人，不留神就傷到別人。可是我明顯錯了。嘴上帶刀算什麼？那些優秀的人沒有刀卻比誰都會用。”
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我還是堅持說下去：“我也沒有辦法解釋，但是起碼就是我沒有合約期我可以自己辭。簡曆上乾勵的工作證明印章我不要了。”
我邁步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來什麼，於是回頭笑了笑，說：“再見。”
最後一眼，看到的是柯襯千急切追上來卻又停住的步伐，看到的是他滿臉糾結的神情。
我閉上眼睛看著心底的小人，醒醒啊。
我就這樣轟轟烈烈走出了乾勵的大樓，結束一場本就是笑話的鬧劇。
走出大門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下，在這裏待的時間著實不長，兩個月而已，不知道為什麼再回首的時候竟有一點點的蒼涼。大概我在想當初留下我的那個人，會不會追出來。
可是他，怎麼會去理會一個笑話呢？笑話這種東西，新浪微博成天都有。
隻是，從此以後，楊晴就再也不用用一種又愛又恨的眼睛來看著我了。
我踢著正步走得根正苗紅，現在眼眶幹幹的，一滴眼淚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