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最近出了許多事,對他打擊不小吧。”甄懷章翹了翹嘴角似笑非笑道,“對了,我的東西已經收拾完畢,我打算現在就走。”
“是麼,那我送送你吧。”
甄懷章自然是欣然應允,他的書童肖陵替他背了大部分行李,因此他本人還算輕鬆。與父母告辭了之後,姐弟二人一道離開了甄府,同路得到了太原城門口,楊晨希才從轎子裏出來,準備正式和弟弟告別了。
“說實話,想要完全放心真的很難。”楊晨希望了一眼冬日裏蕭瑟的曠野和大路歎息道。甄懷章微微一笑道:“是你勸我出去走走的,這會兒又後悔了?”
“我突然有點兒理解母親的想法,可現在我不可能再阻止你離開了,所以你可以放心。”楊晨希自嘲地笑笑,說,“記得每次到了驛站就給我寫信,超過半年沒音信,我可要派人去找你的。”
“放心吧,我記住了。每到驛站坐下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給你寫信。”
“那就好。”
“我……告辭了。”甄懷章說著鄭重向著楊晨希彎腰行了一禮,在楊晨希情緒複雜的視線的注視下騎上了他的黑鬃瘦馬,肖陵則騎上了驢子,一主一仆的背影漸漸遠去,在楊晨希眼中變成兩個幾不可見的小點消失在大路遠方的時候,她才不再逗留,轉身上了轎。
回到甄府的時候,還沒進屋楊晨希就被人告知陸炳已經回來了,於是她趕忙拎起裙擺急急走進屋裏。
“如何了?”楊晨希進屋看見陸炳就開口問了,陸炳不緊不慢喝了口熱茶回頭笑問:“什麼如何了?”
“我……我聽說京城裏來人了,是嗎?”
看著楊晨希一臉擔憂地在他跟前坐下來,陸炳直想笑,他彎了彎嘴角忍住了,然後把茶碗一放說:“確實來人了,是南鎮撫司的人。”
“那不就是你的手下麼?他說什麼了?”楊晨希說著身體都不自覺地往前傾了過去。
“你是不是擔心……京裏會發生什麼對我不利的事?”
“那不是……畢竟你此時本應該在京中應酬才對,我是怕……”
“好了好了,沒什麼大事兒。年後朝中有人發起了一場清算活動,不少人遭了秧,不過都與我無關。”
“是嗎……那就好。”楊晨希說著撫了撫胸口鬆了口氣。
“不過,我也確實得盡快啟程回京了。”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京?”
“明日。”
“嗯,可以。”
陸炳望著雙眼仿佛有光在閃的楊晨希,微笑的弧度又添了幾分複雜的意味。
“其實……你若是不急,過些天再走也不遲,隻要知會一聲,我隨時都可以過來接你。”
聽著陸炳一本正經地說著這種話的陸炳,心裏頭有個聲音大喊道這種時候讓我跟你分開未免太不人道了吧!麵上隻是皺了皺眉,伸手握住了陸炳的手輕聲問:“你在怕什麼?”
“怕?你說我?”陸炳輕笑了一聲反問。
“對,說的就是你,如果不是忌諱什麼,為什麼突然又想延遲我回京的日期?”
“……我隻是……”
“是覺著你家裏一堆爛攤子,等我回去麵對會十分棘手?”
陸炳雖未直接回話,但直視著楊晨希的雙眸已經分明表達了肯定的意思。
“我們是夫婦啊,對吧。”楊晨希說著將凳子往前挪了挪,又將另一隻手握住了陸炳那隻冰涼的手。
陸炳沉默了片刻,抬頭再看時楊晨希那雙毫不避諱直視著他的眼裏,仍舊是充滿了殷切而熱烈的感情。於是他終於露出了一個淺淺的舒緩笑容,點點頭道:“抱歉,是我想多了。”
“呐,”楊晨希又往前挪了挪屁股朝陸炳擠眉弄眼道,“我要是真說暫時不回去了,你真舍得走啊?”
“這麼說吧,”陸炳說著也湊近楊晨希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就算白日裏走了,晚間還會忍不住回來的,所以答案是,方才我問了句廢話。”
楊晨希立馬就反應過來,臉頰又猛地燒紅起來。陸炳又皺眉歪了歪頭說:“對了,有個重要的問題我竟忘了問,若是處理不好那可就麻煩了。”
“什……什麼問題?”
“今早上醒來後……身上可有不舒服?有的話可千萬要告訴我。”
陸炳在楊晨希耳邊一本正經說完後,還是忍不住從齒間漏出了嗤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