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療養院的,到了唐莊下車後,她雙腿忽然一軟,險些跪坐在地上,唐秋山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此時已經夕陽西下了,細碎的橘黃色陽光跑進唐晚的眼睛裏,她覺得刺眼,將腦袋縮進了唐秋山的懷裏。
唐秋山垂眸看了她一眼,抱著她的手慢慢的收了起來。
江由跟在身後走,壓低了聲音說:
“唐先生,療養院那邊說沈清如最近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經常會咬傷醫護人員,可能僅憑鎖鏈還是不夠的,讓問問您的意思。”
懷裏的人聽著江由的話微微動了一下,唐秋山腳步平穩的朝前走,他頭也不回清冷的說:
“他們是醫生,難道需要我的意見嗎?如果咬人的情況再發生,就將她關進鐵籠子裏。”
江由立馬點了點頭,“是。”
回到東苑。
唐秋山將唐晚小心翼翼的放在躺椅上,可是懷裏的人卻不鬆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他沒辦法將她的手抓開,而是順勢坐在她身邊。
她始終低著頭,肩膀一顫一顫的。
唐秋山心疼的將她攬進懷裏,然而下一秒,懷裏的人卻突然倒了下去。
秦恒過來的時候,愣了一下。
唐秋山還將人抱在懷裏,他原以為是唐秋山出事了,沒想到卻是唐晚。
怎麼出去一趟就這樣了?
“過來看看。”唐秋山清冷的開口。
秦恒給唐晚檢查後,說:“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有點貧血,再加上你今天帶她去見了沈清如,刺激太大了,一時抗不住。”
貧血……
唐秋山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從前她身體還算好,連感冒發燒都是少有的事情。
他微微靠在躺椅上,懷裏還是抱著唐晚,問秦恒:“知道她貧血的原因嗎?”
秦恒想了想,而後說:
“之前我給劉媽檢查的時候,她提起過小姐在懷小少爺的時候條件比較艱苦……應該就是那時候貧血的。不過你也別擔心,這很好調理的。”
唐秋山沒有回答,而是將唐晚的手包在手心裏,手心觸碰到薄繭,盯著那隻手看的眼神愈發的幽暗。
……
太陽下山後,夜色很快就降臨了。
顏如歡端著唐秋山的藥過來,這時候唐晚還沒醒,而唐秋山就坐在外屋的窗邊。
她遠遠就看到那個坐在窗邊的人影,腳步放輕的走過去,濃濃的藥湯輕微的晃動,倒映出她那張從下午開始臉色就不好的臉。
唐秋山聽見腳步聲,隔遠了也能聞到藥味,他沒有回頭。
顏如歡將藥碗放在他身邊的矮桌上,唐秋山不說話,她也不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她欲言又止了很久,才開口說:
“唐先生……”
唐秋山輕輕揚起尾音嗯了一聲,側著身子伸手端過藥碗。
他喝了藥之後,眉頭微微縮了一下,顏如歡看見立馬將蜜餞遞了過去。
唐秋山看著那盤子蜜餞,卻是推了回去,不以為意的說:“苦點也好。”
將蜜餞放回到桌上,顏如歡依然沒有離開。
已經是新的一個月月初,這時候連月光都沒有,外麵幽幽的燈光照進來,隱隱約約照著窗邊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的人。
兩個人好一會兒都不說話,安靜的像是兩座雕像。
顏如歡咬了咬唇,想起今天下午秦恒告訴她的一切,她抓了抓衣角,抿了一下唇問:
“她真的是我姐姐?”
唐秋山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盞琉璃燈上,隔著有些遠,到了夜裏他就更看不清了,他聽到顏如歡問的問題,才將視線收了回來。
他淡淡的笑了笑,“答案你自己心裏還不清楚嗎?”
顏如歡的目光顫了顫。
她和唐晚眉眼相像,這世間哪那麼多巧合的事情,原來因為她們有同一個母親。
可是她一時半會兒還是接受不了,尤其她曾經幫著宋欣傷害到了唐唐,這件事情,從下午知道真相直到現在,一直鬱結在她的心頭上。
她怎樣都無法釋懷。
她吸了吸鼻子,問:“她也知道了嗎?”
唐秋山輕輕點了一下頭,顏如歡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她哽咽道:“唐先生,您讓我離開唐莊吧,我不知道要用什麼心情麵對她,我傷害了唐唐,差點還害了她。”
唐秋山目光平靜的看著她哭,他的手指連動都沒有動一下,聲音也是平淡的。
“你們雖是姐妹,性格卻不同。如歡,遇事不是逃避就能解決問題的,你得麵對。”
顏如歡哭著搖頭,顫抖著聲音斷斷續續的說:“可是我對不起唐晚。”
唐秋山輕輕靠在椅背上,“她要是真恨你也不會讓你留在這裏了,你是犯了錯,可這些天對唐唐的照顧大家也都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