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喝了湯,嫂弟倆默然相對,誰也不想說話。
“你說,為了啥葳了通知書?”醜娃嫂終於憋不住了“這屋裏需要人!”
“誰要你操這心?”
醜娃就沉默。對嫂子,他一直習憤於不回嘴。他隻知道幹活。裏裏外外,他碰到啥都千,弄得嫂子倒閑了手腳。他感到自己渾身是力無處施。然而,他的腦海是一片空白。再花力氣,也填補不了這片空白。
臨近年關,醜娃嫂望穿秋水,不見丈夫的影子,她急了,就催醜娃到城裏看去。醜娃不聽,醜娃嫂就決定自個兒去,剛到柏樹林,就被醜娃擋住了去路。
“嫂,你甭去!”眼淚已不能自遏。
“大男人,你哭啥?”醜娃嫂又好氣,又好笑。
“嫂,我哥心瞎咧!”
“你咋知道?”醜娃嫂當然不信。
醜娃一急,就道出了實情。醜娃嫂不待醜娃講完,就暈倒在地。
雞叫三遍的時候,醜娃嫂悠悠轉醒,嗚嗚哭了起乘。醜娃背過臉去,他不忍心看見嫂子痛苦成這樣子。
天亮,嫂子搖醒了醜娃,“走,咱進城去。”
“還去?”
“眼見為實!”
王雲武跪倒在地,請求醜4嫂原諒他。
“反正咱倆沒領結婚證,在法律上是不合法的。”
“我是明媒正娶的,咋不合法!”
“反正我已另有妻室,你說咋辦?”
醜娃躁不說二話,掉頭就走,醜娃緊隨其後,像個威武的保標。
“毀了那王八!”村裏人慫恿醜娃嫂。
“咱告他重婚罪!”醜娃也咬牙切齒。
“算了,強扭的瓜不甜。”醜娃嫂回到自己屋裏,合衣躺下。
次早,醜娃嫂收拾了一個包袱,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醜娃一個箭步衝過去,跪倒在地,淚流滿麵:“嫂,你不要走!”
“弟,你說我咋命這說罷也跪下。嫂弟抱頭痛哭。“嫂,有我呢,你別怕。”
五娃嫂第一次審視了醜娃,敦敦實實:虎背熊腰,完全出落成一個男子漢了。她沒有想到,當年被婆婆扔進尿罐的嬰兒,能有今天這等身子骨。她被自己的傑作感動了。“兄弟,起來,我不走了。”
從此,嫂弟二人相依為命,日子倒也過得紅火。起先,醜娃嫂也張羅過給醜娃說親,偏醜娃那醜模樣,有些姑娘還瞧人家不上,醜娃嫂是個聰明人,心裏嘀咕,就悟了個八九不離十。雖說老嫂子比母,可終究不是母親,以故在他們之間,親情總顯得少些,超親情的那神心思竟愈來愈濃。
醜娃和醜娃嫂都有種後怕。?他們白天在地裏幹活,都低著頭,你不言,我不語。回到家裏,醜娃燒鍋,醜娃嫂和麵,隻有鍋碗瓢盆響,舉少聽見他們講話。天一黑,各自回到各自房間,心裏都翻波湧浪,不能入眠。夜裏,醜娃聽到那壁間有任何聲響,都衝動得難以自持。壓抑,憋悶,靈魂的折磨,良心的自責,使他們精神已不堪重負。一切就如同山洪即將暴發,大壩就要崩潰,醜娃和醜娃嫂都怕得要死。他們都在尋找著解脫,然而又束手無策。
“難道就不能順從命運的安排嗎?”
“難道一切都得命運安排嗎?”
他們在痛苦地思索,準也不知道該怎樣把握自己。顯然,命運能安排他們,;但也可能作弄他們6一個天昏地暗的下午,醜娃嫂正獨自一人在苞穀地裏上化肥,一個黑影繞到了她的背後。她知道是醜娃,便不回頭。一股大力壓倒了她,她沒有反抗。她閉了眼睛,打算吞掉這命運之果。她的耳邊隻有呼呼的大風。她知道自己在喘氣,然而她聽不見。她太壓抑了自己,所以她要盡可能釋放。.她完全沉浸在夢想已久的歡樂之中。她太興奮了,以致當暴風雨突然遁去,她還沒有絲毫察覺。朦朦曨曨中她被抱起。當她恢複知覺的時候,她發覺自己躺在自己的屋裏,發生得太突然,是夢,不似夢。她的渾身仍很燥熱。她用手一摸,衣褲都在身上。她起了床,趿手躡腳走到醜娃屋裏。醜娃睡著了,很安祥。醜娃嫂想叫醒他,又不忍,就回到自己床上,盡想醜娃的好處。與此同時,醜娃並沒有入睡。當他翻完了自留地後,不見嫂子回家,就到責任田裏去尋。他終於看見了嫂子昏睡在地,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手在鼻孔一試,熱氣均勻,這才放了心。他以為嫂子解手時,突然昏倒了,並沒有留神什麼蛛絲馬跡。他閉了限睛,替嫂子把衣褲整好,然後把她抱回了家。
天未亮,就有人敲門,是醜娃的同學,約醜娃去趕廟會。醜娃隔了門對嫂子說了一聲就去了。天黑沒有回來,醜娃嫂就急了,到村裏一問,都說醜娃逮了筆生意,可能幾天都回不來。醜娃嫂就心裏七上八卡,生怕醜娃有個閃失。又想自己與醜娃有了那種事,村裏人知道了,不知要怎樣損自己,醜娃嫂的心裏陡生了一股浩氣,為了醜娃,自己豁出去了。想著植著,就迷迷糊糊了。忽覺身上有重壓,朦朧中想必是醜娃,就伸出手去輕摸。她這樣做是對醜娃的獎賞,更是鼓舞,以打消他的顧慮,使他盡情享受這生命之樂。然而她終於發覺自己上當了。
“你是誰,醜娃嫂想推開身上的人。
沒有吭聲,魔爪卻伸向醜娃嫂的下身。醜娃嫂揚手一巴掌,打在了對方的脖子上。想再打,已沒了力氣。可憐她在沉重的壓迫下,隻有喘息的份了,不然她會窒息的。
屋裏已進人了死一般的靜寂。那人躍窗而逃,借著明晃晃的月光,她認出了那是隔壁的興旺,一個可憐的光棍漢子。她隻有自認晦氣。從此門窗嚴閉,以防再引狼入室。
三天後,醜娃回來,果然掙了二百七十元,全交給了醜娃嫂。夜裏,醜娃嫂沒有關自己房間的門,就上床睡了。睡到半夜,不見醜娃過來,心裏納悶,莫名其妙地下了床,又不好意思過去,就開了後院門,想透透氣。就在這一霎那,光棍興旺仿怫自天而降,又將她抱住,這一次她回敬了一巴掌,同時向屋裏喊:“醜娃,醜娃。”
醜娃本來就沒睡,聞聲一軲轆爬起,直奔後院,對興旺一頓拳腳,揍得興旺雙膝跪地,叩頭求饒。
“弟,算了,放他一碼。”
醜娃將興旺甩了個狗吃屎,然後攙起嫂嫂,回到屋裏。醜娃嫂猶自驚魂不定,抓住醜娃的手不放。醜娃就陪著嫂子,一直坐到天亮。.醜娃已發現了嫂子舉止的異常。嫂子雖然三十八九,但稍稍收拾一下,和二十七八的少婦並不差上下?他發現嫂子的目光更和悅、可人了。眸子裏有種誘人的光。有幾次,嫂子在屋裏洗澡,門虛掩著,他眼巴巴地望著門,渾身熱血沸騰。他的目光還有意無意地在嫂子胸口上膘,聯想到自己曾經依偎在那裏,奶吃到了四歲,他的內心就舒適極了,就像孩子時代的那種感覺。正是這種心理束縛了他的心,使他在極度衝動中不敢勇猛衝剌,他愛嫂子,可他應該得到他想得到的嗎?
也是合該有事。一日,醜娃下地裏去,遇上了同村好友李山。
“醜娃,有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說,不妨。”
“興旺說,他搞了你嫂。”
“讓我逮著了,揍了一頓,他沒得逞。”
“興旺說得有鼻子有眼,說不定不隻一次。”
夜裏,醜娃走進嫂子屋裏。
“嫂子,興旺說他搞你,可有這事?”
“你不在的那一晚上,興旺來過一次。我還以為是……”
“嫂,你是不是和他好了?”
“醜娃,醜娃,你好糊塗。我把啥都給了你,還和誰好!”
醜娃嫂弦外有音,可醜娃蒙在鼓裏,如何聽得明白?他把嫂子的話隻當作平常的一句話理解。自己回到自己屋裏,自己生自己的悶氣。
一天,醜娃嫂回娘家去,醜娃呆在家裏生悶氣。後院的知了叫得他心煩,他就開了後院,抓起一把糞扔到樹梢上,知了聲立止。忽見隔壁院子裏晾了件紅衫子,鮮豔得很,他看得如癡如醉。又聽見隔壁有水響,很好奇,立到椅子上一望,傻了眼,隻見興旺妹一絲不掛,正在洗浴。他聯想到興旺白搞了自己的嫂子,這一股惡氣還沒出,真是天賜良機,何不來一個以牙還牙?主意既定,就走到興旺家前院,門虛掩著,他步入裏屋,前後門都未上關。
“誰?”傳來悅耳的問話。
“醜娃。”
醜娃等了一會兒,隻見興旺妹著了剛才晾著的紅衫子,進了屋子。長相一般,但很豐滿。聯想到剛才目睹的情景,醜娃一時心潮起伏。
“有啥事?”
“你哥糟踏了我嫂子,“有這事?”
“我要他坐牢。”
興旺妹急了:“你不能,咱兩家可以商量。”
“除非你也滿足我。”“你想要挾?”
“公平了斷,一筆購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