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真嚇了一跳,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屋子裏還有人,“誰?”她心裏已經有了決斷,若是這人是宥王派來的,她怎麼著也得鬧得半個紫禁城裏都知道。他不想讓孔維好過,自己也不能放過他。而她也小心地摸到了把剪子護身,若是不能逃過此劫,那就玉石俱焚。
“是我。”
袁真真一直提著的心轟地一下就放下來了。她怎麼也想不到來的人會是陳平。
“孔維……王爺叫你來的?”
“王爺想知道你還好不好。”
袁真真低下頭來,心中酸楚。這個人,自己的身子不知道有沒有養好,倒是總念著她了。
“他身子怎麼樣了?”袁真真問完就搖搖頭,陳平如今不跟著孔維了,哪裏能知道孔維的身子呢。
“你幫我傳張紙條給他。”
“好。”
袁真真也不敢點燈,借著微弱的月光寫了行字交給了陳平,“謝謝……”她以前總是稱呼他為陳管家,現在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了。
陳平翻身出去就上了屋頂,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他把紙條送去了醉鳳樓才回了王府。
樓謙也沒耽擱,連夜便把紙條送進了靜王府。
靜王本來睡眠就差,從袁真真和母親進了宮之後,便常常整宿整宿地睡不著。黎青也經常看到靜王的屋子裏半夜還亮著燈,所以沒耽擱便趕緊送進了王爺的臥室裏,希望袁真真的消息能讓王爺稍稍安點心。
王爺看到袁真真的字句,小心地摩挲了好幾遍,可臉上卻不見笑容,反倒有些責怪黎青,“你們不該這樣的。”
黎青隻當自己聽不見,轉而問道,“袁姑娘在宮裏還好嗎?”
靜王於是把紙條遞給黎青看了一眼。
“努力加餐飯?”黎青狐疑地看了眼王爺,陳平好容易進宮一趟,袁真真便說了這麼句話?怎麼著也得讓王爺知道她的情況和她身邊到底有多少宥王的人才對。
“這餐字才教她不久……居然學會了……”靜王頗為感慨。
黎青則鄭重其事地問道,“王爺到底有何打算?我與四爺,也好準備著。”
靜王不慌不忙,先把袁真真的紙條與那一塊小小的當歸一起貼身收好,“自然是做……我們該做的事情。”她既然不願向自己訴苦,就說明她也在努力著吧?那自己也不可再一味消沉下去了。
“做我們該做的事情?”
靜王略感歉疚,“興許得……利用一下陳平了……”
黎青對此很感興趣,“哦,聽起來像是很有趣。”
靜王笑得苦澀。
陳平後來時不時地在月黑風高的晚上出入宮禁,大多時候隻帶出來一張紙條。靜王全都一一收好。
隔了些許日子了,靜王終於能在宮中見到孔舒了,孔舒不大情願地遞給他一個食盒,“不好吃,給你吃。”
靜王愣了一下,猜到了食盒裏裝的是什麼,甘之若飴地接了過來,卻也舍不得吃,當做寶貝似的帶了回去,想袁真真的時候,便撚一塊點心出來放進嘴裏。
後來,孔舒便總是給靜王送五花八門的食盒,就像以前的靜王一樣。隻是如今的孔舒,不大與靜王說話了,像是要劃清界限一樣。
靜王察覺到了這一點,也不為難孔舒,拿了食盒便走。
宸王終究不是傻子,在一晚上陳平從宮中回來之後很意外地出現在了陳平的屋子裏,“這麼晚,去幹嘛了?”
陳平嚇了一跳,低著頭請宸王的安。
“你去宮裏了?”
“我去鍛煉身體了。”陳平也不敢看王爺一眼,隻好開始說瞎話,可他沒有黎青的口才,當然沒辦法糊弄王爺了。
宸王冷笑,“哦,你不妨再好好想想再說。”
陳平沉默片刻,他始終不擅長說謊,“我替靜王給袁真真傳了信箋。”
“什麼?”宸王沒想到靜王竟然敢違逆父皇的意思私下裏聯絡袁真真,更沒想到靜王竟然會動主意動到他的人頭上來了。這讓他有點無法接受。
“你知道……”
“是我錯了,求王爺責罰。隻是……靜王於我有恩,我不好拒絕。”
宸王歎口氣,“今晚是最後一次,不可再有下回了。”
陳平點頭。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落在了宸王眼裏,宸王於是追問,“怎麼了?”
“我出入宮禁,聽到了一些事。”
“什麼?”宸王重新坐下來,既是陳平特意提出來的,那一定是重要的事情。
“禦膳房裏的小太監這幾日都在議論京中不久會有大變。”
“大變?”宸王知道自己於朝政一向遲鈍,所以這大變還真是沒看出來。
陳平輕聲說道,“皇上像是有意廢除世家。”
“什麼?”宸王再怎樣也還是比陳平了解朝政的,所以陳平此話一出,宸王便知道父皇是想對門閥製度動手了。可怎麼會是這個時候?無風無浪的,怎麼就平地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