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桐還是不看一眼靜王,卻忽然泣不成聲,“走?我們能去哪裏?”她也隻是哭了一瞬就平息了,語調格外冷峻,“你離開京城,坐不上皇位,於我,還有什麼用處?”
“你……”靜王急得說不出話來,隻覺得胸口悶得厲害。他生生地咽下了一到喉嚨的血腥之氣,再看一眼鄭秀桐,隻覺得眼前發黑,身子綿軟,一頭栽倒了。也沒人敢上前來扶,鄭秀桐也隻是看了一眼,就狠下心扭過了頭。琳妃滿眼通紅地扶起了靜王,接過自己的侍婢遞來的湯水,想送一口進去好讓靜王緩一緩。
“小維,你喝一口,不要嚇唬母妃。”侍婢上前來幫忙,托住靜王的後背,琳妃顫抖著喂進去了一口湯。靜王本是雙眼迷蒙,突然就大變了臉色,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嚨。
琳妃嚇得湯碗掉了,“小維,小維……”
靜王伸出兩隻手來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的脖子,突然又發狂地開始抓、撓。琳妃抱也抱不住靜王,轉而扇了自己的侍婢一個耳光,“你哪裏端來的湯水?”
侍婢也被嚇住了,“是,是靜王自己案前的湯水。”
琳妃回過神,再看一眼靜王,淚如雨下。這個侍婢是自己從家中帶進宮的,按說的確不可能在湯水裏做手腳,可到底又是誰要害自己的孩子呢?
她也顧不得會被孔維傷到,上前死死地抱住孔維,“孩子,孩子,你別怕,別怕……”
鄭秀桐沒料到會有這樣一幕,看得傻了眼,餘光飛到了宥王身上,宥王卻視而不見。
皇上也被嚇著了,到底於心不忍,命太醫上前查看。靜王已經安靜了下來,但是問什麼也不說話。
太醫查探完畢後回稟道,“靜王是中了無言散……這之後,怕是不能說話了。”
“無言散?”皇上始終居高臨下,看看太醫,又看看抱在一起哭成一團的琳妃母子。
皇太後終於被這裏的動靜驚擾到了,看到孔維雙眼呆滯,出麵命人將他與琳妃送回琳妃的寢殿。
宥王出言阻止,“可這下毒案還沒個結果呢。”
皇太後一向不喜歡宥王的斤斤計較,“結果?你要什麼結果?要琳妃和小維都去死嗎?”
宥王也不敢再言語。皇上因為孔維自己也身中劇毒,到底沒再阻攔。可天牢裏的禦廚卻被他下令處以極刑,株連親族。可也因為時下是年節,見血並不吉利,於是定了開春論處。
靜王後來被人送回自己的王府,可從那一夜過去之後,他便再也不能說話。他身心俱創,竟是一病不起,及至到了青州,遇到了宋大夫精心調理,這才可以勉強說上幾個字句。
“無言散是什麼東西?”袁大千突然反問靜王道。
“你不知道?”靜王總以為自己的無言散也是袁大千暗中加進去的,畢竟他總理禦膳房,也隻有他能接觸到菜肴。
袁大千搖搖頭,“我隻給皇上的菜裏下了一份東西,其餘的,並沒有經手。”
靜王想了想轉而看向了蘇岩,蘇岩說道,“琳妃一家待我恩重如山,我再鬼迷心竅,也不會下藥的。”
“所以?”
蘇岩臉上微微發紅,“我隻是在大理寺審理此案時堅稱說袁大千暗中是聽命於……鄭家大小姐的,這麼一來,袁大千的罪名便能坐實了。”
袁大千詫異地看著蘇岩,“咱們有仇嗎?”
靜王知道蘇岩的話並沒有說完,“宥王他……他向我保證,此事隻會幫我除掉袁大千,至於靜王和琳妃一向受寵,即使一開始受了責罰,之後也是不會有問題的。”
袁大千十分不解地望著蘇岩,蘇岩也隻好小著聲解釋道,“我實在是不能容忍你整日在禦膳房裏神神叨叨地做那些什麼能讓人幸福的菜,簡直是無稽之談。”
“這是死罪。”靜王提醒蘇岩道。
蘇岩不住地搓著雙手,“我……我也是一時鬼迷了心竅。而且宥王說,他日後可以助我總理禦膳房,後來我知道事情鬧大了本來想去改口供的,可是宥王早把這些路都堵死了,甚至還想殺人滅口,我這才一路逃到了青州,本以為王爺會要了我的命,當時想,死就死了,就當我給你們母子賠罪。沒想到的是,王爺竟然……哎……是我對不起娘娘還有王爺你。”蘇岩邊說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