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謝玄之間,與慕容衝之間,千絲萬縷,一世的鍾情,如何說的清楚,又如何,同這樣陌生又這般高高在上的謝夫人說呢?
她還沒說什麼,喜寶先開口了。
“我們大人可沒管過這事情,大人一心栽培七公子,是因為七公子是國家棟梁,也是我們謝氏清俊的少年子弟。至於七公子喜歡哪個,願意同誰白頭偕老,那是七公子自己的事情。大人喜歡阿遙小公子,是因為小公子聰明伶俐。非得要有血緣牽係才能喜歡誰嗎?”
“你們大人倒是幹脆,謝大人如今位高權重。朝堂上的事情,都是他說了算,讓我兒子上陣征伐,我這做母親的,多說幾句,你們大人不說什麼,族裏人都不放過我。橫豎看我是個外人罷了。阮家堂堂正正晉室名門,嫁進來不過是這個結果,何況別的人呢?他替我選的這個兒媳婦,我不喜歡。難道他還替我給人做婆婆不成?”
眼看著喜寶也快被擠兌的沒話說了,突然之間一把清亮的聲音響起。
“清兒是兒子選的妻子,與別人無關,還請母親不要為難她。”
是謝玄自外麵走了進來。慕容清看見他,正要站起來,他走到跟前,握著慕容清的手一起坐下。看著他的母親,無畏無懼。
“母親既然來了廣陵,為何提前不讓兒子去迎接?況且此處乃是前線,母親身份尊貴,原本不該以身犯險的。”
“你要娶她?”謝夫人似是完全沒有聽見他所問的話。僅僅隻是反問出這一句。神態中的倨傲,不可置信,清清楚楚傳達了她的意思,就算別的什麼都不說,也能感覺到她似乎就是直接在問謝玄,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冒出這樣離譜的念頭。
慕容清何嚐不是這樣想,先別說他們之間天差地別的身份地位,單是價值觀就差了足足一千年,謝玄喜歡她她知道,但連她自己也不相信,謝玄是否有勇氣將她這樣的女人娶進門。
她似乎隱約感覺到,以謝夫人這樣隻顧麵子不管裏子的性格,大概唯一在意的,也就是她將要嫁到謝家的事情吧,如果她告訴謝夫人她早已與謝安說定不要名份,也許這位夫人的反應還不會這樣激烈。
但她不想說,即便什麼事情都想清楚了,這一刻她還是想知道,如果真的迫不得已,她與謝夫人站在對立的位置,一邊是將軍府,是謝氏阮氏的名望地位,一邊是她慕容清,她想知道謝玄會怎樣選。
謝玄道:“是,我想要與她許下承諾,一世結緣,生死相依。”
“謝安便將你教的昏聵至此嗎?謝氏子弟的妻室若非名門,便是皇室,她算什麼?”
什麼叫做算什麼,好歹也是秦國大將軍的女兒好不好。再怎樣也是前朝公主。她這個冒牌貨是另說。但慕容清的地位怎樣也算是尊貴了,雖然從另一方麵說,也是殘花敗柳一枚,但是這重要嗎?感情又不是做生意,需要將彼此持有的東西一樣樣秤起來放在天平上算價值嗎?離譜!
她還在組織語言,謝玄道:“當日吾在秦國,冒生命危險將她帶回來,她是重於我性命的存在,母親還不明白嗎?”
“荒謬!”無辜的茶盞被摔得粉碎,謝夫人宛若平湖的麵孔上第一次出現了怒色。平時不發火的人一旦發火還真是可怕。慕容清都被嚇了一跳,屋內一派山雨欲來電閃雷鳴的氣氛。謝玄卻不為所動,堅定隻有一句:“請母親不要再為難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