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柒(1 / 2)

三月天,萬物開始複蘇,闔宮上下的土地裏枝頭上都已冒出了嫩芽。隻是這本該迎接新生的季節裏,卻偏有人,要自尋死路。

在瑧華的書房裏,眾人圍在一起,做著最後的確認。

書房的另一邊,沐熹在屏風後,無聲地撫弄著她的箏,芳曉菡曉都被招在身邊。怕這些陣仗嚇著致寧,所以瑧華將他安頓在寧安殿。

過了一陣,屏風外安靜下來,瑧華繞過屏風走了過來,在沐熹身邊坐下。芳曉與菡曉識趣地離開,獨留他們二人說說話。

沐熹的手從箏上離開,覆上瑧華的手,有些涼,似乎還有些抖。

沐熹本想握緊瑧華的手,卻不及他反應快,雙手已被瑧華牢牢地箍緊在掌心。瑧華吐了一口氣,說道,“你在這兒,我會安心些。”

沐熹微笑,點了點頭。

瑧華抬頭,兩眼看著沐熹,似乎要望穿一般。良久,才低下頭,說道,“你是我最後的底線。若真到了那一刻,別人我都可以不顧,但你,我一定要保住。”

“不會到那一刻的。”

瑧華搖了搖頭,“我不可以不做準備。夜探分做兩隊,我留大半給你,另一半跟著我。”

“嗯。”

“若計策不起作用,我真的敗了,那我會親手殺了你,不會把你留給他們。”

沐熹聽得,笑得更開,說道,“無論是人生陽關道,還是地府黃泉路,我都陪著你。”

瑧華最後緊了緊手,起身而去。

沐熹望著瑧華離去的背影,心中篤定。餘光瞧見滿天星光,沐熹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菡曉答道,“快三更天了。”

“三更天。”沐熹念叨,“把內側的門打開。”

“是。”菡曉與芳曉一道將內側麵對花園的門打開,月光便曬了進來。沐熹抬頭望著純粹幹淨的星月,卻似乎也嗅到了空氣中肅殺的味道。

嘣,沐熹撥弦,曲聲從書房而出,飄向前朝,也飛向宮外。

宮門外,一身戎裝的白伍明,也在仰望天空,他想到的,是當年與太後結盟時,白玉鏡嫁入東宮時,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國之棟梁四個字,他自認為當之無愧。卻如今,他還是走上了亂臣賊子的路。

閉上眼,白伍明狠狠地吐了口濁氣,已是箭在弦上,為著他過去這十幾年的功力不白費,為著諾大一個白氏不垮掉,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父親。”身旁,長子白思敏來報,“都準備好了,驪威軍已候在東西城門外。”這次,白伍明的舉事,白思敏奔前走後,尤為積極,一是他早無官職,一介布衣來去自由,走動起來也沒那麼打眼;二來,這是自他被罷黜後最好的機會,勝了,他日後在白氏內的地位無人能及,敗了,也不過與白氏一族一同赴死,這樣的機會他豈能放過。所有白氏曾經管理過的軍隊,驪威軍的兩個副將與他關係最好,三萬人馬擒下都城足以,所以副將早早地殺了主將,聽候白思敏調配。

“衛良呢?”白伍明問道。

這衛良,是禦林軍副統領,今日正是他當值。能不能順利進攻下皇城,衛良起關鍵作用,能不費一兵一卒而拿下,是最好不過。衛良當日看多個從白氏這邊投誠而來的人都得了晉升,而他的職位薪俸卻完全不動,心下不平,這才幹脆投了白伍明,謀求更直接更快的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