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垂眸望去,沈穆廷的手指修長白皙,此刻,食指與中指正輕輕夾著她的上嘴唇。
有種意味不明的光在他眸子裏閃動。他說話時,身子微微向她這邊傾斜,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頰,滲入到皮膚肌理,直讓人頭皮發麻。
清歌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手指,被他這個動作弄的麵紅耳赤,羞憤難堪極了。
一股熱氣從耳根蔓延開來,直衝頭頂。她竟然忘了回話,整個人都呆呆愣愣的。
“臉怎麼這麼紅了?”沈穆廷忽然鬆開手,寬大的手撫上她的臉頰,貌似無意地問道,然而聲音裏盡是調侃的意味。
他的話令清歌一陣激靈,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拍下他的手,怒道:“你管我?”
說完,拉開車門把手,作出要走的姿態。
沈穆廷反應靈敏,迅速傾身過去,長臂一伸將車門關上,然後將清歌重新壓回車座上。
清歌下意識擋住他傾下來的身體,含怒問:“你想幹什麼?”
沈穆廷嘴角緊繃,皺眉瞧了她半晌,這才開口:“都上車了,還在乎這一時半會兒,先送你回去。”
真的是,瞬間風雲,變臉速度簡直太快。清歌沒從他驟變的情緒裏抽離出來,他就已經為清歌扣上安全帶,緊接著,發動車子。
“轟”地一聲,邁巴赫從地下停車場駛出,如一支離弦的箭向阮家射去。
事已成定局,沈穆廷的臉色很不好看,清歌心裏也跟著怵怵的,適時噤了聲,不再作出反抗。
不知道是因為他氣場太過強大,還是因為習慣,清歌會不由自主地轉頭看他兩眼。
堅毅流暢的下頷弧線落在眼底,心裏隻覺一片澀然。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臉。
然而,才剛有了這個想法,他耳朵好像能聽到清歌的心聲似的,忽的轉過頭,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目光在空氣中狹路相逢。
清歌心裏驟然一緊,手指微微瑟縮,緊張地貼在座椅上,不敢輕舉妄動。
沈穆廷隻是若有似無地掃了她一眼,隨即將目光移回正前方,麵色嚴肅,一絲不苟,然而,嘴角卻牽出了淺淺的笑意。
他算是明白了,原來阮清歌吃硬不吃軟!
其實,她並不是吃硬不吃軟的,而是多年來所養成的一個習慣,時常害怕他生氣,他一生氣,她脾氣立馬就軟下來了,一聲都不敢吭。
所以,她隻是吃他的硬吧。
沈穆廷將她送回阮家,清歌推開車門,下車時,他沉眼坐在座椅上,遲遲沒有動作。
良久,他才開口說話,聲音低沉,“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就不進去了。”
他麵色有些沉鬱,眼底情緒卻意味不明。眉眼微凜,緊緊地盯著清歌。
清歌與他對視半秒,隨即展顏一笑,“你是沒臉進去吧。也是,我實在沒辦法歡迎你進我家門。你走好,不送!”
說完,就站起身來,走出車外,從外麵用力將車門一關。
沈穆廷眼瞳幽深,灼灼注視著她纖細的背影睫毛顫了顫,然後深歎一口氣,發動車子,離去。
……
正月裏,處處都洋溢著新年的氣息,然而,S市兩個大家庭氣氛都沉悶壓抑。
一是阮家,雖然不久前,阮清遠與周奇奇的聯姻,為阮家帶來了一些喜慶的氛圍。
但是,阮之遠畢竟還經受著牢獄之災,他的案子,至今都沒有浮出水麵。阮清遠和清歌一直在為此事奔波,但始終都隻是查出一些苗頭,尋跡過去,又是一場空!
至於沈家,還是因為阮清歌同沈穆廷這尷尬的婚姻。
年後,清歌一直都沒有回沈家,覃婉對此頗有怨言,可是,清歌從小就挺得她喜歡的,她也沒法將這怨言發泄到清歌身上,隻好悉數向沈穆廷抱怨。
“唉,你和清歌到底是怎麼了啊?這大過年的,她都不回老宅來看看我們?”某晚,覃婉愁眉苦臉地坐在沙發上,哀聲歎氣。
沈穆廷一定不會告訴他們,阮清歌不僅沒回老宅,而且還搬離了沈宅。否則,覃婉一定又得急得團團轉了。
“媽,嶽父他前不久不是出事了嗎,而且,這節骨眼,阮家也不安寧,清歌一直都很忙的,忙著家裏家外的那些事!”
沈穆廷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隨便找了幾個理由搪塞過去。
覃婉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許,旋即,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目光嚴肅地看著沈穆廷,“你是幹什麼的呢?怎麼就不能幫襯著點呢?一點兒忙都幫不上,清歌要你這麼個男人做什麼啊?”
“嗯。”沈穆廷嘴角抽了抽,不鹹不淡地應了聲。然而這一聲,覃婉始終不明白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