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死死盯著她胸前耀眼奪目的金黃色圍巾,雙唇緊抿,一句話也不說。
程之素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隨即淡然一笑,蔥白的手指輕撫了一下那條圍巾,溫溫柔柔地對清歌低頭笑問:“來找穆廷的?他今天不會過來了。”
清歌看程之素笑得一臉無害的樣子,眼底冷意漸濃,慢慢變為嘲諷之意。
她那時十五歲,雖然已經開始發育了,身高雖然有一米六二,但是站在當時一米七的程之素麵前,就跟個豆芽菜似的,顯得氣勢有些弱。
清歌抬起頭來看著程之素,脊背繃得筆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冷聲問:“我的圍巾,你是不是可以還給我了?”
澀澀的寒風從清歌臉頰刮過,因為長期呆在室外,她的鼻尖已然凍得通紅。
程之素依然巧笑盈盈地盯著清歌看,大概過了一分鍾,她才開口說話:“什麼圍巾啊?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她一邊說道,一遍眨了眨那撲朔迷離的大眼,顯得分外無辜。
清歌冷嗤一聲,“我說什麼你還不懂嗎?這條圍巾是我的,當時在江村時,也是我……”
“是嗎?”程之素忽然一步步走近清歌,笑得一臉陰險,與平日裏單純溫和無心機的模樣截然相反。
她用力抓住清歌的手腕,目光灼灼地逼視清歌,眼底閃過一絲狠辣。
“可是,誰相信呢?就算你去跟穆廷說,他會信你嗎?小妹妹,你別自作聰明了,他隻會認為這是你繼續糾纏他而用的一個招數!”
“程之素!”阮清歌被她厚顏無恥的功力氣得不輕,失聲吼了一句她的名字,怒眼淩厲地瞪著她。
然而,程之素一點兒也不為之所怵,反而輕笑一聲,“就比如說,”她說著,然後停頓了一下,抓住清歌的手腕,一步一步將她逼到湖邊,繼續說道:“如果,我現在把你推下去,他會相信誰呢?你想不想跟我試一下?”
“不要!”程之素臉上冷笑瘮人,清歌眸子裏閃過一絲恐慌,頓時有些慌了陣腳。
現在可是冬天,她本來就大病了一場,還落下了病根,若是再掉下水,那以後就別想恢複了。
神色緊張地搖著頭,她拚命想把自己的手從她手中拽出來。但是,力量懸殊畢竟擺在那兒,她根本就沒有擺脫程之素。
程之素冷笑一聲,鬆開手腕用力一推,伴隨著一聲驚呼,清歌落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迅速嗆入耳鼻喉中,然後從四麵八方擠進了肺腑之中,清歌隻覺一陣頭暈腦脹,呼吸困難,仿佛要死去了一般。
耳邊,是程之素緊張刺耳的求救聲,“來人啊,來人,這裏有人落水了!”
在她的驚叫聲中,清歌漸漸閉上了雙眼。
醒來時,是在S大的醫務室裏,一睜開眼,滿眼都是雪白的一片。程之素正坐在床邊,滿臉憂慮地看著她,她的手甚至還拉著清歌的手指。
清歌心底生出一陣嫌惡,眉心皺了皺,厭煩地抽出自己的手指。
程之素察覺到清歌醒來了,眸光一閃,就用一種驚喜的聲音朝窗戶邊上的背影喊道:“穆廷,穆廷,清歌醒來了。”
那頎長的背影在窗外的光線下,好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他慢慢地轉過身子,緩緩走到清歌床邊,然後停了下來。
“醒了就好,我通知了你哥,他馬上就過來接你回家了。”他的聲音很平很淡,聽不出喜怒。
他們專業這天改了課表,本來是不打算去教學樓,也不用經過那個湖。
在食堂裏吃早餐時,正好遇見阮清遠和陸芝芝,陸芝芝看見他後,尖叫出聲,然後告訴他阮清歌在湖邊等了他好久。
心裏某個地方,有根弦在輕輕撥動,鬼使神差地,他吃過早餐就朝湖邊走去了。
等他走到那兒時,隻聽到程之素的呼救聲,走近時,才看到,清歌在湖裏拚命地掙紮。
清歌一向聰明,學什麼都快,可是,試了很多次,她怎麼都學不會遊泳。
他心裏頓時生出了大片大片的恐懼,想都沒想,就跳了下去……
清歌坐起身,抬頭,睜著那雙被冷水衝擊了發紅的雙眼,直直地看著他清冷的臉龐,猛地一把抓住了他垂在床邊的手。
“我……我是被人推下去的。”清歌壓住即將落下的淚水,啞著嗓子說。
沈穆廷聞言,身子僵了僵,垂眼,疑惑地望著她。
她又說了一句:“我是被程之素推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