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的天,落在窗外,隔著茶樓裏木質鏤空的窗子,溫度微熱,空氣中顯得有些燥悶。
扣著食指上的一盒煙,何淳端了端手邊上的一杯龍井,清甜的滋味落入嘴裏,潤得心間平緩了一些。他略微布上細紋的眼掃過桌上幾碟簡單的茶品。拾了一粒開心果用手掰開。堅硬的果肉落入手掌,被丟進了嘴裏。
對麵的人,手裏拿著兩份資料,細細的閱讀。眉頭一刻也沒鬆開過。
“你上次讓我幫你查的那件事兒,倒是有了點眉目。”他放下手邊上的杯子,嘴裏微微咀動,茶味繞在齒邊。
霍許仍舊細細看著手裏的東西,略微抬了下眉:“查到了什麼?”
何淳神色透著一份幹練,細想了想,嗓音透著一股醇厚:“那人外號黑子,犯過的事兒不少,是個慣偷,當年他傷人跑出了羅雲鎮,最近有人在霖市瞧見了他。還是做著老本行兒。”
“不過你怎麼突然對這麼號小人物那麼上心了。”他語氣略微停滯,正對上霍許疑惑的神色。
“這個你就別問了?”霍許輕描淡寫帶過。
何淳卻又淡淡說道:“這個黑子私下裏和劉虎那波人也有點來往。一個小小的偷竊案,卻刻意殺人,這案子沒那麼簡單的。”
霍許看完手裏邊的資料,將東西重歸挪進一旁的牛皮紙袋子裏,語氣詢問:“上哪兒能找到這個人?”
等了半響,沒聽聞對麵人的回答。
霍許收拾好手上的東西,抬眉,正巧對上何淳略微冷冽的臉,略微凝重的盯著他。
“這什麼眼神。”霍許端起手邊滾燙的茶水,呷了一口,打趣他。
何淳表情卻沒怎麼放鬆下來,歎了一口氣,望著對麵微微喝茶的人:“雖然我和你父親有些私交,但並不代表什麼都任著你來。當初你來找我,咱們可是說好了的。有些事情,你不要涉入太深,我也隻是盡量幫你把把關……這查案子凶險不明。你父親交代過不要讓你涉險。”
“我知道。抓人還是你們,我隻是弄清楚我想知道的就成。”霍許眉目挑了挑,絲毫不避諱的對上何淳的神色,語氣緩和了一些。看向他:“做你們這行的,不也希望壞人都繩之以法麼。”
何淳定定看了他一會兒,臉上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些:“可如果你犯了什麼事兒,我也會毫不留情。”
霍許微楞,隨即不自禁得嘴角往上揚了:“我可不會讓你抓到我什麼把柄。你竟然願意幫我,定然不是隻因為當年那件事上的恩情。”
何淳放下手邊的茶杯,嘴角一笑。沒再繼續說什麼。
……
護理院裏,柳緒滿臉仇怨的站在陳百一的身側,看的陳百一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說,你昨天和我哥哥那暗度陳倉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我隻是出於禮貌。”
“為了一個禮貌,你將我推之火海。”柳緒痛心疾首。
陳百一頭有點大:“得了,我錯了。我自戳雙目行不行。”
“不行,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
“什麼機會。”陳百一望著剛才還要死不活的人,此刻眼中閃著狡黠的光。心中警覺的詢問了一句。
柳緒撐開細長的五指,拿眼打量。眉目舒展間,連語氣都忽而慢條斯理起來:“我那哥呢,後天給我安排了一場不錯的相親……”
陳百一見她這樣子,胳膊莫名起了一層雞皮。每每柳緒這樣的語氣,必然是要作妖。
隨即打斷:“先聲明啊,代人相親我可不幹……”
柳緒有些氣急敗壞,一把將她豎起的掌心按了下去:“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陳百一拉上嘴角,讓她繼續。
柳緒翻了個白眼:“真是沒禮貌,我呢,也去,你呢,就陪我去。”
“陪你去?”陳百一聞言,看向身旁的柳緒,確認自己沒聽錯。虛著眼打量她:“就這麼簡單。”
柳緒嘿嘿一笑,好看的唇扯出一條弧度,一字一頓:“那當然沒有那麼簡單了,還是得有一些情節的。比如……”說罷,便貼著陳百一的耳朵嘀嘀咕咕了起來。
陳百一隻覺得耳朵微癢,縮了縮脖子。聽完,掏了掏耳朵,一臉嫌棄的看向身旁的人,拿眼仔細在她一臉春風得意的臉上嘖嘖來回的打量了一番,最後收起無奈的目光,對著天花板道:“誰讓我眼睛不好使呢,幹嘛和你那哥四目相對。去就去唄。”
柳緒聽聞,得逞的拉著她的胳膊蕩阿蕩,連日來壓抑的心情一瞬間都化為了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