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錄音(2 / 3)

他的指腹覆上她的耳朵,這種感覺很多年不曾有了,電流霎時傳遍了全身,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她故作淡定地搖頭。

耳朵有些紅腫,過會兒就沒事兒了。一群人還是該吃吃該喝喝,舒姐走進來,給他們端上來四杯酒,“我這兒新調的雞尾酒,要不要來一杯?”

李楠輕咳一聲,“老規矩,我和段段先進一人一杯,還剩一杯,那倆人都是喝酒的好手,他們自己斟酌。”

舒姐看她,她看南度,南度擁著她,“我來。”

南度把手伸向舒姐的時候,舒姐側身避過,似笑非笑,“這酒烈,你能承受得住嗎?”

她聽這話,眼皮一抬。

南度拿了過來,“怎麼不能?”

按他們的性子,一定是南度喝,可段暉和李楠甚至連葉先進都沒站出來吆喝。她眸底一閃,說,“我來喝。我倒要嚐嚐,能烈成什麼樣兒。”

她從南度手裏取過酒杯,南度有些發愣,眾人就開始起哄著讓她一口悶,她笑著喝完,起初沒什麼感覺,後麵酒勁兒上來了,倒真有幾分眩暈。

她抱著南度,“還真有點烈,以後你少喝,酒傷身。”

南度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遍又一遍地用指腹輕輕地刷過她的臉。

她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弄明白,就比如:南度為什麼不能喝酒了?還有,為什麼葉先進如今還留在了特種部隊,而南度卻進了機關上班?按照他的性子,重歸部隊才是。

腦子亂如麻,好像每個人都有事兒瞞著她。

那晚是南度開車,是不是她已經記不清了,她扛不住那仨猛烈的灌酒,先南度一步喝趴下。

她依稀記得自己和南度回家後,聽見了南度在自己耳邊歎息,“對不起。”

說了還是沒說,反正第二天醒過來,她權當是一場夢罷了。

她起床後頭痛,敲了敲腦袋,南度給她進廚房端蜂蜜水,她坐沙發上,南度突然探出了頭問,“你剛剛叫我了?”

她疑惑地回頭,“沒呢,怎麼?”

南度愣,“沒事兒,大概幻聽了。”

喝了蜂蜜水後,她就趕著回上海,走的時候南度把錄音筆給她,她按了按,竟然有聲音,她驚喜,抱著他猛親,“太棒了,你幫我大忙了!”

南度哭笑不得,“牧董事長,您這不夠沉穩。”

她把錄音筆小心翼翼的放進包裏,“修了很久吧?”

“沒多久。你這麼快就要走?”

她故作不舍地點頭,南度默了一下,說,“那行,我送你。”

與其說是南度送,倒不如說是他的司機送。

去機場的時候李楠發短信過來,“你什麼時候把正義還給我?”

她點著屏幕的手微頓,“拐了就沒打算還。”

“不行你必須還給我。三年了,我都沒見過我兒子。”

她想了一下,“您可以自己生一個。”

然後李楠再沒有發短信過來。

她心猿意馬地把玩著手機,在膝蓋上轉來轉去,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虛,想問的問題問不出口,可不問又覺得憋得慌。她說,“你……昨晚,沒喝酒?”

南度搖頭,“沒喝。”

她低頭,開始替他找理由,“以前你都會喝,現在……是胃不好嗎?”

她沒抬頭,不知道南度的表情是如何,她好半天才聽到南度低沉淡然的一聲“嗯”。她心裏落了塊石頭,笑道,“這樣。”

就算是覺得南度這個答案太過敷衍,她也沒得選擇。她告訴自己,這就是答案了。

南度將她送到了登機口,這都十二月了,馬上就是元旦過春節了,南度的生日快到了,她估計自己沒過多久又得回來,於是走的時候還挺瀟灑,揮揮手轉過身就走了。

Eva說昨天盛荷子又被粉絲攻擊了,在公司樓下攔著,粉絲生氣了除了罵盛荷子以外,竟然也開始倒騰起公司的名譽。

太瘋狂了。

她把那錄音筆給了Eva,吩咐,“找一家大媒體匿名舉報,人知道得越多越好。”

這消息就是大新聞,到時候聞聲而來的一定不止一家媒體,她要用這個,掩蓋盛樂陵如今的風頭。

那消息很快傳了出去,等到第三天的時候,歌壇小天後林惠恩那些欺瞞粉絲多年的消息,就這樣以絕對性的優勢壓倒了盛樂陵的風頭。

估計林惠恩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能再聽到這段錄音,對方公司趕緊站出來替她說話,可木已成舟,錄音就是鐵證,除了腦殘粉和經紀人拒死不認之外,大多數都開始譴責起林惠恩來。

盛樂陵問她,“是你做的嗎?”

她靠在座椅上,“不是呢,我正想要感謝這位英雄,替我解決了燃眉之急。”

盛樂陵的電話那頭沉默著,她又說,“你真打算和代明洋結婚了?”

“嗯,”盛樂陵說,“我一直很清楚在自己心裏他的位置,我很感謝梁珈铖,如果代明洋沒有出現,我遲早會考慮他的。”

她想起自己以前沒少幫襯著梁珈铖,現在代明洋一回來,什麼都沒了。她唏噓一聲,“代明洋一走這麼多年,你沒有覺得他變了嗎?”

盛樂陵表示自己沒有。

她不好再繼續說什麼,“那行,我掛了。”

剛一掛,南度短信就進來了。

“原來你要錄音筆,就是為了幹這個。”

南度第一句話就毫不避諱地承認了自己那晚又聽過錄音筆裏的內容,她笑,“怎麼?覺著我卑鄙嗎?”

“無奸不商,我理解,”南度回,“原來你當年掉下垃圾池,就是因為這個東西?”

她在屏幕前吸了一口氣,“你能別提那個嗎?”

那邊很久沒有回應,估計是有事兒,她也放下手機看著文件,Eva進來說,“牧董,您晚上有個應酬,是幾家電影製作公司合夥商,他們要求和您聚餐。”

她點頭答應了。

南度這時回過來,“你多給的那幾張梁珈铖的專輯,我替我兄弟謝謝你。”

她裝闊氣,“小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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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應酬一般是要喝酒的。

過去的幾年裏,她每每喝起酒來是最拚的,她不讓Eva替自己擋酒,Eva這麼多年已經養成習慣在外麵等她,她喝醉了就將她扶到車上,準備好了讓酒店熬的醒酒湯。

她之所以喝得這麼拚,除去了一部分讓她不得不應酬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因為那一句“借酒澆愁”。

那時候南度沒在自己的身邊,她總是覺得沒人陪著自己很難受,就像是身後明明有一個時時刻刻可以讓自己依靠的大山,轟然之間坍塌,留下來的,是陡峭望而生卻的無盡的懸崖。

現在和那時候不一樣了。

秉著合作夥伴的態度,她敬了一桌人,最後幾個合作商紛紛笑道,“牧總好酒量!”

她笑著回應一些晚輩該說的話,客套客套過後,一桌子人開始閑聊起別的事兒。都是餐桌上的話,少不了葷段子和一些曖昧的玩笑話,這桌子上就她一個女同誌,幾個人的炮筒都朝著她開,“牧總這樣優秀強勢的女性,是不是特難找男朋友?”

她趁著沒喝酒吃了幾口菜,“還行。”

“嗨!我上次在天津碰見那一個女上司,為人強勢,都四十好幾了,還沒找著男朋友,就光給她介紹的十個人裏,有九個都是不滿意她的態度,說太強勢受不了。哎,這強勢的女人,果然是事業有成,愛情失意。”

她黑了臉色,坐在那兒,就放了筷子,端著酒杯喝酒。有人趕緊出來解圍,“杜總喝多了嘿!咱牧總就不是這樣的女人是不是?那女人,該溫柔時就溫柔,工作和生活哪兒能混為一談?”

要按著以往的脾氣,她都是會反問一句,“就您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顧忌著這裏麵還有投資商,也沒當場奚落,而是說,“大夥先聊,我去個洗手間。”

這算是給麵子的話了。

新城這幾年的名氣大,一個女人能撐起這麼大的企業,也不是好惹的,幾個人心知肚明。

她出了房間後,Eva就跟了上來,“牧董,您……”

她的眉頭緊皺,卻沒說什麼,“你不用跟上來,我去個洗手間,你在外麵看著他們,要是有需要,招呼著。”

洗手間的位置她輕車熟路,洗了一把臉,坐在盥洗台上,給南度發短信,“剛有人說了句話,不知道正不正確,說女上司不太容易把自己嫁出去,南參謀,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那頭很快回應過來,“誰說的?”

“甭管是誰說的,你先回我。”

她等了很久,最後南度才回了一句,“能嫁。”

“嫁誰啊?”

“你猜。”

她對著屏幕很無語。

捱的時間差不多了,她往包間回走,經過一間包房時裏麵鬧得正凶,她也沒注意,走了幾步後才被人叫住,“牧落?”

她回過頭,愣了一下。

這個人有些眼熟。與曾經的學生時代不太一樣,換了一身西裝,精精神神的站在她麵前。

唯一不變的,是那笑永遠讓人覺得刺眼黏糊,他的額頭上有一道傷疤,就是當年她留下來的。

不知道現在當了什麼官,身體發了福,看著很是不討喜。

她笑了,打招呼,準確地叫出對方名字,“宋文理。”

宋文理挑眉,“難得你這麼多年還記得我。”

她始終淡笑,“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

“這麼多年還是這麼漂亮,”宋文理油膩的笑容浮在臉上,走過來的時候她硬生生地忍住了自己往後退的衝動,他說,“聽說現在是新城最高董事了?怎麼當上的?”

一開口就這麼衝,她看了看宋文理,“現在哪兒當官發財呢?”

她後退一步,“吃這麼胖,沒有體恤老百姓是不是?”

宋文理輕哼一聲,“今兒算是遇著了。”

他摸著自己額頭上的傷疤,“牧落,我當年說的,咱倆沒完!”

她沒工夫理會,笑得特假,“謝謝您這麼多年惦記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