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喜歡和貓咪一起,她去找了周圍所有貓咪出入的場所,都沒有找到,看了保安室的監控以後,才知道正義跑出去了。
她心頭一涼,開始猶豫明天要不要回北京。
她和Eva分散成兩路,Eva順著公路往外找,她去附近的公園找。
公園裏這時候有很多的老人小孩兒晨練散步,來來往往的寵物看得她眼花繚亂,她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認不出正義的樣子。
作為主人,她很失敗。
正義看見了她就會撲上來,這就是最好的辨認標誌,可現在連條願意撲上來的狗都沒有,還怎麼認?
鞋子太硌腳,她脫了鞋走在沒人的小路上,半大不小的聲音喊著,“正義!正義!”
她連著喊了許久,沒有反應,她實在沒法,硬著頭皮說,“正義,你要再不出現,你也別回家了,院兒裏的小花也不給你介紹了!”
說完後,也許是蒼天有眼,又也許是看她可憐,她終於聽見了一聲狗叫,同時也傳來了一個男人的低笑聲。
她回過頭,果然看見正義朝著她撲過來,她感動得熱淚盈眶。
那個男人的身形很高大,她看過了一眼,就辨識得出這一個軍人。
她對軍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情懷,這種感情就像是融化在了自己血液裏的熱情,萬古不化。她清楚那是因為一個故去的人,記憶力總是清清冷冷的一個人,對著她的時候,卻能有少見的孩子氣。
牧落小朋友。她腦海裏不斷想象著的他的語氣,或怒或笑,或喜或罵,念著這個稱呼的時候,嘴角揚起的弧度是多少,在什麼樣的地方定格,都成了她這些年裏的唯一念想。
她收起回憶,對著那位軍人輕輕點頭,對方問,“這是你的狗嗎?”
她和正義對視一眼,她點頭。
他笑了,特別暖和,“挺可愛的,連著好幾天都在這兒看我鍛煉。”
她多看了他一眼,和南度,真的有幾分相似。
額頭,鼻子,尤其是那一雙笑起來的眼睛,與南度如出一轍。她一驚,倉皇地收回目光,開始害怕他的眼睛。
對方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失落,問,“你怎麼了?”
正義在她旁邊蹦來蹦去,跳到她身上抓著她的手,她問,“你……是個軍人?”
那人撓了撓頭,眼睛裏甚有些驚異,笑道,“對。”
“你叫什麼名字?”她抬頭,朝著他靠近了一步。
“李雁回,大雁回歸。”
“名字取得挺好,”她誇了一句,轉轉眼珠子,又問,“我家的狗為什麼老來看你?”
李雁回搖頭,“不知道,”想了想,說,“我估計是因為我第一次見它給了它一塊麵包,後來每天都來找我吃麵包?”
她尷尬地小賀,看著腳底下的正義,恨鐵不成鋼。
李雁回說,“姑娘您是住在這附近?”
她麵不改色,“沒,我家不住這兒,我狗跑這兒來了。”
正義那模樣有點兒不解,她繼續“出口狂言”,說,“謝謝你了,”然後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那支鋼筆,她看見鋼筆時愣了愣,就頓了那麼一下,就無所顧忌地抓著李雁回的手,寫上了自己另外一個號碼,“這是我的號碼,如果我家狗下一次再來找您,您就給我打電話,好嗎?”
她笑了笑,沒等李雁回反應過來,牽著正義就離開了。
當天晚上把盛樂陵從片場拉了出來,盛樂陵帶著墨鏡口罩,在一家燒烤攤上找到了她。
她見了,說,“坐,我請你喝酒。”
“不喝,”盛樂陵拒絕,“姐是藝人,得保持身材。”
她特別不理解,特別天真,“我給你安排的減肥教練是幹什麼使的?為什麼要這樣憋著自己呢?”
盛樂陵愣了愣,覺得她這話說的不錯,一咬牙,也就坐了下來,“你突然叫我來,有什麼事兒?”
“也沒什麼事兒,就是想代表您背後的千萬粉絲問一句,您和梁珈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在一起?”
盛樂陵一拍桌子,起身就走。
“回來!”她威脅,“我是你上司,你在你的上司麵前,拍桌子,還耍大牌是不是?信不信我給你那幾個代言全撤了!”
她還真敢。盛樂陵上次和她吵架,她就真給自己把那幾個重要采訪全撤了,外界就盛傳她惹到了什麼大人物,那段時間真是風尖浪口上。
生死掌握在她的手裏,盛樂陵不得不低頭,轉頭回去乖乖地坐下。
她涮完了一盤的烤肉,幹了一口酒,“說真的,你對梁珈铖,就一點兒感覺也沒有?我瞧人家,人品沒差吧?在這圈子裏混這麼多年還能保持本心。長相沒差吧?他粉絲的數量可比你海了去了,全是死忠粉!就那身材和氣質,哎喲喂,我公司頭牌!”
盛樂陵撐著下巴冷冷地聽她嘮嗑完,“你說夠了沒有?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又幹了一瓶酒,麵前在盛樂陵來之前已經橫豎擺了七八瓶,盛樂陵是管不住她喝酒的,幹脆也不攔著,同時還給自己也開了一瓶,她見了,開心地衝著老板喊道,“老板,再來二十份烤肉!”
盛樂陵瞪大了眼睛,“您這體質吃了不發胖,可別連累我嘿!”
她抱著酒瓶子,眉眼也順了下來,看著她說,“樂樂啊,你就接受梁珈铖吧。”
“嘿!你怎麼就走不出著怪圈兒了呢?”
“是不是因為代明洋?”她突然湊過去輕聲說,“是不是?這麼多年了,你其實一點兒也沒放下?”
盛樂陵被她問懵了,重提那個人的名字,讓她心裏突如其來不知所措。
誠然,十幾年的感情,不可能說忘了就忘了。
“你還等著他呢?”牧落輕嗤,“人都不一定回來,就算是回來了,咱過二十五了,說不定別人就娶了一個洋妞生了一個混血娃娃……”
盛樂陵把盤子裏剩下的所有肉全都塞進她嘴裏,“少說話你。一開口就惹人煩!”
她咀嚼著嘴裏的東西,已經冷掉的烤肉被她連帶著所有的委屈一並吞了下去,她收斂了笑意,低垂了眼皮看不清情緒,“說實話,我今天碰到了一個長得很像他的人。”
盛樂陵微愣。
“但要說區別,”她抬頭看著星空,仔細思索了一下,說,“大概就是,還沒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清清冷冷的,一點兒都不親切,咱倆還時常吵架,我急了,還能和他打起來。”
她眼裏有了晶瑩的風景,就像是天空中掉下來的星辰,她深呼吸,勉力不讓眼眶裏的淚珠掉下來,可是輕輕地一眨眼,那些淚水就往下落了。
她趕緊擦去,“樂樂,他是投胎轉世了嗎?”
盛樂陵也沉默了。她見過她當初最頹廢時的模樣,整個人都跟沒了魂似的,就像是空有一副軀殼,在那兒靜靜地坐著,隨時能倒下去。
盛樂陵給她擦著淚,“別瞎想,這才幾年,就算是轉世,也不會長這麼大。”
老板將烤好的烤串放在她們的麵前,盛樂陵摘下了墨鏡,惹得老板多看了一眼。
她趕緊把臉別在一邊,防止被人看見,盛樂陵見了,瞪了她一眼。
“我總覺著,當年的死亡名單上那個名字也是假的,”她悶酒,“他一定還活著,當年沒有挖出他的遺體,我就不能認為他人沒了。”
盛樂陵和她之間,總是無拘無束,兩個人的私人手機也沒有任何的秘密,人不在手機旁邊的時候,都是互相幫忙接通的。
那一天牧落把手機忘在了自己家裏,而碰巧那一天警察給她打了電話。
她接起來的時候,那頭說的話她不清楚是什麼意思,可如今她仍舊能記得那句話,“災後的雪融化了,我們在山腳發現了一具骸骨。”
也就是那麼一句話,盛樂陵知道了為什麼這麼多年來,當初讓她心灰意冷的,她不願意說,也不願意碰的隱晦心事。
盛樂陵沒有告訴她,怕她難過。
盛樂陵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這一刻卻無比堅定,“落落,回北京看看吧。”
“這麼多年你都在逃避,這一次勇敢點兒,別讓那些難過的事兒成為你這輩子也無法打開心扉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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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劃過北京天空的上方,她麵色如常地走出了機場,Eva替她安排好了酒店,一下飛機就問,“牧董,您昨晚沒睡好?”
她點頭。能睡好嗎?翻來覆去一晚上,腦子湧出來的全都是南度生前的模樣,那一幕又一幕就像是在電影裏演過的情節,最後卻把畫麵定格在西藏的冰天雪地裏。
Eva說,“昨天您說的讓我們查詢聶真先生的行程……”
她等著下文,等了挺久也沒聽見下文,於是轉過頭問,“然後呢?”
“沒查到,被保護得緊。”
情理之中。
出了機場她打了個出租車,就趕往了酒店。
給段暉報備自己行蹤的同時,她告訴段暉,自己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征服聶真!
她的言辭太過犀利,段暉顫抖了半天後說,“小落落,咱女孩子,還是得矜持點兒。”
“我要是矜持,剛進新城就能被踢出局,”她洗完了澡給自己換了一套衣服,“行了,不說了,待會兒聊,我這兒有事兒。”
段暉似乎想說什麼,憋著笑也沒說出來,她等了一會兒,就掛了。
她前腳離開上海,盛樂陵後腳就在上海給她惹出事兒了。
Mike和董事會吵架吵得厲害,甚至被威脅炒魷魚,Mike是個有骨氣的Mike,當場就給她打了一個視頻過來,她在一群人雜亂無章的解釋裏,終於聽明白了兩件事兒。
這第一件就是盛樂陵打架。情況是在錄音棚裏發生的,盛樂陵為一部動漫配音,而這一部動漫的導演正好是她的死對頭林惠恩的新專輯MV的導演,老仇人見麵什麼話都不必說,直接開撕,Mike說盛樂陵是為了當初林惠恩那一瓶水和那一巴掌,可碰巧,這一幕被一家媒體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