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鐵青著一張臉,自然知道自己話說的重了些。畢竟這些年第一個反對老太爺包辦婚姻的就是自己。
可這丫頭總是不聽話,三年前還隻是叛逆,到三年後卻已然是不受管束。
徐晉南沉沉撇了她一眼,隻瞧見女孩漸漸委屈了的麵色,沒有作聲。
可溫月隻掐了掐掌心,揚起的小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老太爺除了是我掛名的監護人還是我什麼?憑什麼要聽他的話,憑什麼我要隨便嫁人,憑什麼我就不能和喜歡的男人在一起!”
“溫月,你簡直不可理喻!”
他生氣,自然明白她嘴裏嚷嚷著的喜歡的男人是誰。
甚至從她看自己的目光裏,都能感覺到刻骨的熱切。
於是心裏越發地慌亂,整個人的情緒都有些不受控製。
溫月瞪大眼睛望著他,自然將他所有的情緒都收在眼底,從震驚到失望,從失望到冷漠,一點點化去她所有理智。
便忽地朝他吼。
“不聽話怎麼了?不可理喻又怎麼了?嗬……徐晉南你一不是我監護人,二不是我男朋友,憑什麼管我?”
他愕。
溫月卻嗤了一聲,“沒那權利就少特麼多管閑事!”
從她嘴裏迸出髒話還是第一次。
車子在話音落下的那瞬間驟停,溫月因為慣性整個人都朝前傾倒而去,整張臉都變得蒼白。
可耳邊,卻響起男人森冷的音。
“就因為沒人管你才總不懂規矩!”
話落,他忽的打開車門鎖,指著外頭安靜的道路,“下去!”
嗯?
溫月愣了愣,半晌沒反應過來,剛剛刹車太快,她被甩到前麵又撞回來,腦袋還有些暈。
可徐晉南顯然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身上散著冷厲的氣息,“下去。”
“在這裏?”
溫月倒抽了一口涼氣,四下裏看,卻隻瞧見荒無人煙的一條道路。
徐家是世家,在海城也算有名望。家大業大的,早十幾年前便搬到了郊外,那棟宅子外頭,如今是正片整片的小排屋。
徐家是其中最大的一座。
這是去徐家的必經之路,剛出了城,如今路上的車輛幾乎沒有。
溫月輕哼一聲,終於還是推開門下去。
風很大,穿過兩旁的綠化道時,與樹葉摩擦出“沙沙”的聲音。
頭頂的路燈不算明亮,在她站的地方,甚至還不如頭頂月光灑落的清輝。
一時間,有些淒涼。
……
黑色路虎急馳而去,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
男人從後視鏡裏往後瞧,漸漸的那不太聽話的小女孩便變成了個小黑點,直至再也看不見。
徐晉南臉色鐵青,拐過彎又開了一段路,才將車子停下。
點了一支煙,霧氣便很快繚繞起來,將他整張臉都蒙在裏頭。
方才,是太過急躁了。
……
溫月有些委屈,她這些年在徐家,在學校,都受過太多太多委屈。
可終究,沒被人在夜裏丟在半道上。
這條路她每天都會騎著自行車經過,自然知道還有多遠才到。
而也正在這條路,是最陰暗的位置。
……
一等,便等了十幾分鍾。男人算準了距離,他開了一公裏多,女孩的腳程略慢,走過來最多也就二十分鍾。
過了一會再看腕表,時間已經過去整整二十分。而後視鏡裏,卻仍沒有女孩的身影。
他心裏的焦躁忽的又湧了起來,蔓延到整個車廂的煙霧也不能讓平靜。
隻好撚熄了煙蒂,很快將車窗打開。
下了車,往後走幾步,路燈下樹木的影子很長很長。可仍舊沒有任何人影。
他耐不住性子,給那丫頭打了電話。
“在哪?”
溫月聽著裏頭熟悉的聲音,許久沒說話。
她終究是委屈的,連應也不想應。
“往前走。”
她搖搖頭,“不,我不回去。”
也不知哪來的膽子,溫月忽然興起了反抗他的力氣,揚起下巴,“麻煩你幫我告訴老太爺一聲,今天我不回家住了。”
“不回去你要去哪?!”
黑燈瞎火的,她能往哪裏跑?
可話還沒說完,手機裏便傳來女孩尖細的嗓,“不用你管!徐晉南你不想要我不想我纏著你,就別管!”
“啪”的一下,掛斷了電話。
男人悶悶地將手機扔在一旁,心裏的憋悶卻始終抒不出來。
想到女孩最後那句話,便重重哼了一聲,開車朝前方駛去。
任性的孩子,就該受點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