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幻想(1 / 2)

到了那時,他想第一件事就是帶著迎花去尋個好大夫。他身上還帶著些碎銀子,看病的錢應該是夠了。剩下的,就給她買些補品,好好地補補身子,她身子實在太虛了。

就在他出神之際,迎花因發燒而滾燙的纖細手掌就撫上了他的臉頰。看到他無奈又不舍得表情笑出了聲,“我真的可以不吃這藥了?”

薛誌山將她的手抓回來放在嘴邊親吻一下,聲音含著歎息,又有些無奈道,“現在不吃就不吃吧,可一會兒還是要吃的,否則你的身體會堅持不住,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看到她因藥味苦澀而嘔吐他也很心痛,可他知道這藥是保命的,不吃不行啊。

她點頭,心是明白的,便也不在說什麼。旋即又問,“我現在可是很醜?”

深夜的寒風從窗間吹進,他抓著她的手掌微微一緊,有些冰涼的唇瓣就覆在了她結繭的傷口,輕輕啃了一口道:“不醜,和以前一樣漂亮。”

“說謊...”她的聲音有些激動,想挺起身卻發現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從來不對你說謊,這次也是真話。”他強打起精神,使自己的語氣盡量和以往一樣,安撫她。

“.......”

看她不語,薛誌山又皺眉,“你不相信我?”

“相信...”似是帶著萬般寵溺。

她知道自己如今一定是醜陋的,渾身上下都是結了繭的紫黑疤快,而臉定是慘的跟白紙可比,不嚇人就不錯了。而他這樣說也不過是安慰自己,畢竟,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一直是一個對外貌很注重的人,怕傷了自己的心吧。

不知為何, 她感覺全身的疼痛感都在消失,眼皮也越來越沉。她無力的將頭靠在薛誌山的肩上,有些想睡。

“你永遠都像我第一次見到時那麼漂亮。”想到那時,薛誌山嘴上揚起了笑,隻是笑的像是在哭,他緊緊抓著迎花的手。

“那時的你呀,自信又有些目中無人,...你說你怎麼就逮著我一個鄉下來的小書生不放了呢,非得讓我看著你的眼睛喝酒。你不知道你的眼睛多好看,那時我從未見過像你一般美麗的女子,怎麼敢膽大包天的看著你的眼睛呢。”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頹然的仰著頭靠在車身上,停頓一下感受身邊迎花的氣息,那是一下一下的淺淺呼吸,他又咧開嘴苦澀的笑了,“我帶你去一個美麗的地方,以後我們就在那裏定居,再也不回聖朝了。”

“嗯...”迎花淡淡的回應,空洞而沒有神采的眸子越來越渙散。

“到了那裏我可以給人畫畫,或做個記賬師傅也行,實在不行就去給貴家人養馬,小時候我可是村子裏養馬隊的呢。”

“......”

“你就在家裏安心的等著我回來,日後我們有了孩子,你就在不會無聊了。對了,到了那裏還要找人給你做台琴才好,你一日不彈琴可受不了。”

他仍舊仰著頭靠在車身上,絕望的望著頭頂的一片漆黑,兩股熱淚從他深深的眼眶中緩緩淌下。

黑暗中的人虛弱至極的喃喃道,“能不能不吃那藥了,我好困...”一點疼痛都沒有了,眼皮好沉,靈魂好輕,聽力在消失,感覺在消失,...好想睡過去。

“睡吧,明早我叫你。”他的聲音在顫抖,幾度想要破喉而出的嗚咽聲又被他強忍著咽了回去,眼睛目呲欲裂。

想睡就睡吧,他知道,能陪著自己堅持到這裏,她已經忍受到極限,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睡吧,安心的睡吧,我就在你旁邊陪著,哪也不去。”黑暗中,他的淚水決堤。

“等你醒了我們再走,睡吧...”他輕輕撫著她的秀發,將她輕如羽毛的消瘦身子摟在懷中,靈魂仿佛也墜入了無盡冰冷的夢魘之中。

車門外,滔滔不絕的瀑布仿若從天而降,嘩嘩嘩,傾瀉而下的水流猛烈而洶湧的衝擊著河道邊靜躺著的巨石,然後一個翻滾又回到河中,向著更遠的地方流去,似是無始無終。

慘淡月光照在蕭雪繃得僵硬的側頰,冰冷而平靜地眸子中,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複雜神色。

她隱蔽的地方離著他們的車不算近,卻是剛好可以聽清裏麵的聲音。她兩手各握一把秀刀,鬆鬆緊緊,卻是邁不動步伐。

就在她猶豫之時,一陣踏踏聲由遠處傳來。聞這聲音是一匹馬,還有鞭子抽打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竟蓋過了瀑布的聲音,急促,快速!

蕭雪臉色突變,霍地握緊手中秀刀,側身貼在巨石背後,神經緊繃著一動不動,泛著寒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