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一挑,一絲虐笑浮上他的臉頰,話語含著歎息,也有些疲憊,“今兒個竟沒備酒,忘了”平日裏都會有人替他將酒熱好了放到矮桌上。
沒人接話,隻是那緩步靠近的腳步聲證明他的猜測。身後確實站著個人!
她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肩膀,沿著肩胛骨緩緩向上移動,在觸碰到他的脖頸的時候更是輕柔,就像一方絲綢滑過肌膚,引起肌肉的顫栗。
她的手背停在他的喉結處,纖細蒼白的手張開後握住他的喉嚨,緩緩收緊,再收緊,尖利的指甲有穿破皮膚刺入血肉的意圖。
“怎麼不出手反擊?”
她滿帶疑惑的聲音響在他頭頂,那有意隱藏卻仍舊顯而易見的怒火不虞片縷的飄進洛奈的耳中。
洛奈不作態,任憑她的手在自己的脖頸上為所欲為,感受那冰冷的刺痛感在大動脈處越加強烈。
“這裏沒有人,我會殺了你。”
“你不會”,在咽喉被人鉗製住的情況下他還可以說出完整的話來,“對你來說,我還有利用價值。”
忽的脖頸間的力道消失了,伸手摸去,果然是出血了。他不喜歡在這麼明顯的地方留疤,這讓他的眉頭緊皺起來。
“是你吧,將我的得力幹將打傷。”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洛奈轉身這才驚覺,今日的她竟是一身男子裝束。
墨般的長發被朱簪束了起來,一身墨色緞子衣袍,腰身被白玉帶裹得愈加纖細,連鞋配的都是長筒黑靴,若不看那淺淡秀氣的眉眼,卻是會誤認為是男兒身。
其實就算是看了,一般人也會認為她是個羸弱的貴家公子,不會往其餘的地方想,因為她卻是憑著這個裝扮進入過招香閣,而不受阻礙。
“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那好,我就來說的再詳細一點吧。”蕭雪步步靠近他,迫著他無法躲避自己的視線,仰著頭眯眼仔細看著他。
“昨夜淩晨左右,城門百裏外,你從背後偷襲,一劍刺穿一個人的心髒,另一個你則點了他的昏睡穴,好讓薛誌山帶著那個叫迎花的女人逃跑,我說的對嗎?”
死了?洛奈記得昨晚自己隻是用手點了他們的昏睡穴而已,根本就沒有戴劍出去又怎麼會將一個人殺死呢,更何況還是刺穿心髒?
“第一,昨夜淩晨我在自己的房間沒有出去過,不知道城外百裏還發生了這種事。第二,我是今早才知道薛禦史離職辭官了。第三,我殺人從不選擇刺穿心髒這種方法。”
看到她漸漸變得蒼白的臉頰,洛奈彎下腰身湊到她的耳旁,氣息溫潤,充滿磁性的聲音說的低沉。
“我也喜歡割破敵手的喉嚨,...用劍”。
“當真不是你?”
“當然不是我”
“我若要你發誓,敢是不敢?”
洛奈笑了,兩手一托,有些倦怠,也有些頑皮,“公主,那隻是死了一個手下而已吧,用得著...”
“敢是不敢?”不待洛奈說完,蕭雪就又強勢的繼續追問,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似是想要從他的表情上找出什麼異樣端倪。
這怎麼會隻是死了一個手下而已呢,倘若真的是他,是他背著自己將有重要利用價值的人放走,讓他們逃離自己的視線並為此不惜殺害自己人,這怎麼會是死了一個手下就了結的事呢!
信任是種異常脆弱的東西,在他們這裏更是經不起任何的推敲考驗。她不想這個人會是他,所以他要發誓,這樣她才可以將心放進肚子裏去。
“怎麼個發誓法。”
“就說你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沒有一句謊話,否則,你最在乎的人,將不得好死...”
洛奈發現自己的口十分幹渴,話堵在嗓子眼裏卻說不出一個字,隻有深深地看著麵前的她,盼著自己的表現還算平靜。
很久,他才淡淡道:“我發誓,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沒有損害過麵前之人,也就是你,的利益,日後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不會。否則,我最在乎的人,將不得好死。”
說著,桌上利劍便滕然入手,劍出鞘,血光現。
他一手緊握劍身,殷虹鮮血便即刻間順著劍身急流而下滴落地上。他又笑了,隻是笑的有些諷刺,“公主,這下可滿意了?”
直到看到那成流滴落的鮮血蕭雪才發現自己是太過小心了,竟逼得他要弑血發誓,恍然間一絲難堪與悔恨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