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附近的商販百姓,有的聽到響動睜著一雙惺忪睡眼出門探看,但也隻張望了一眼又很快退回去,隨即將大門緊緊鎖起來。慌忙招呼著家中還在熟睡的父母妻兒收拾包袱細軟,隨時準備逃。
兵荒馬亂的年月裏,活下去是絕大多數人的願望。他們無力改變什麼,甚至都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
忡印劍上已經翻起幾個細小的缺口。他挑開一劍,轉身往房簷上望去,玉長庚那張被青銅麵具遮掩住的麵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墨色大氅依舊遮住他修長的身軀。隻是橫在他脖頸間的那柄長劍,讓忡印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倍。
沒有人能說得清玉長庚的功夫有多好,即便是他親自培養起來的洫迎和忡印也不能說完全知曉。兩年前忡印與他過招,二十招還未滿就已經被掀翻在地,半天爬不起來。洫迎稍稍好一些,撐過二十五招之後才被打出方地外。可此刻玉長庚被宮佳南曦奪了劍不說,那劍還橫在他的脖頸上。這讓忡印如何能不驚訝。
可那驚訝很快就轉變成了憤怒,忡印的眉頭緊緊皺起,他隻覺一桶摻了冰和刀刃的涼水從頭頂倒下來,一雙眼睛裏的驚怒不加任何掩飾,如兩把流星錘直掄向宮佳南曦。
“你放肆!”
長劍換了方向,直指宮佳南曦。忡印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將她一劍刺死。主上身處險境本就是他保護不力,如今就算是戰死,也不能讓宮佳南曦再損主上一根毫發。
“讓你的人把兵器丟下,全部退進宅子裏去。我數三下,若是不照做,我便一劍殺了他!”
清亮的聲音回蕩在北苑上空。玉長庚依舊麵無表情,生死之間,他甚至不曾與忡印有眼神交彙。隻是放空一般的站著,任憑宮佳南曦擺布。
忡印焦急的望著玉長庚,卻得不到半點指示,心裏早已經像烈火焚燒一般。一張粗獷的麵容也跟著扭曲起來。
“一。”
長劍的鋒利又靠近玉長庚的脖頸一分,寒光裏照亮他那雙狹長冷清的眼睛,長睫微微垂下遮住漆黑的瞳孔。剛剛用劍,小腹上傷口又裂開。溫熱的血液緩緩淌過,浸透他墨色大氅的邊緣,冷風一吹,冰涼滑膩的觸覺讓他的心情瞬間糟糕起來。
“二……”
拉長的尾音回蕩在空氣裏,宮佳南曦的手掌心已經有些冒汗。她看了唐墨一眼,微微側頭示意他上馬隨時準備殺出去。
忡印早已經沉不住氣,咬牙不甘的看著立在屋簷上那抹略顯瘦弱的身形,將手裏的長劍丟到地上。又抬頭望了一眼被挾持住的玉長庚,大步走進北苑裏。銀甲鐵騎也紛紛放下手裏的兵器,下馬往北苑走去。
“帶上這些馬和兵器,給夢挽歌發信號彈,我們向北殺出去。”
最後一個銀甲鐵騎進了北苑,宮佳南曦一聲令下,數百名暗衛迅速上前收拾好地上零落的兵器,又牽起馬匹調轉馬頭,隨時準備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