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的語調令念槿心中慌亂,不曉得她被看穿了沒有,隻聽得衛子頃急道,“你倒是說話呀,怎麼就盯著蕭王不說話,莫不是江湖騙子吧?”
他這樣一說,念槿驀地臉色一紅,雖然隔著張人皮看不出來,原來她盯著他太久,她收回手指,連同眼神一並收回,穩了穩情緒,裝作老神在在的樣子說,“蕭王這病……”拖了個長長的尾音,“實乃心病,心病且須心藥醫,老朽不曉得蕭王心之所係所謂何事,故而無從開方子。”
“你這不是說了等於沒說嗎?若是……”衛子頃斷言道,突然又收了口。
若是什麼?念槿心中打了個突突,繼續道,“不過老朽有一套開解心事的療法,可一試。”
“執棋,你先帶…老先生去用膳,等先生用完膳令他過來替我療醫吧。”蕭幕亦淡淡的下了令。
念槿有些嗤笑,不曉得蕭幕亦為何對郎中用膳這一事如此執著,不過她倒是真的餓了,便也不客氣。
隻是心中掛念團團,進宮時已是大半晌午,如今天色也有些暗了,團團定然在下學後來看他,念槿曉得宮中父子便不會如從前那般自如,定然是守著規矩來的,團團也不大可能在蕭幕亦的寢宮逗留太久,便匆匆用膳完便往蕭幕亦處趕。
果不其然,當念槿再次進蕭幕亦的寢宮時,便見到團團用嘴吹著一盅白開水替蕭幕亦涼著,見到有外人進來,端水的手纏了顫,小眼神望了過來,被蕭幕亦咳的一聲打斷,收回來繼續吹水。
團團長大了許多,卻也消瘦了許多,消了些嬰兒肥,眉宇間也脫了些稚氣。才不到一年的光景,她便覺得如何也看不夠他,她的團團,從小就這樣聽話懂事,隻是這端水的技術越發不濟了,從前他替她這個阿娘端洗腳水的時候,那可是一滴都不會灑水的。
許是她盯著團團的目光過於直白,蕭幕亦喝了水後,團團也瞅著她看,一雙小眼睛露出有些不大清明的情緒來。
蕭幕亦再次咳了聲,淡聲道,“團團,該去做課業了。”
團團醒神,忸怩了半天不肯走,眸子不安分的又掃了眼如今是老郎中的念槿一眼,惹得念槿恨不得立即將他摟在懷裏,卻生生忍住了,鼻尖有些酸意。
“阿爹,你說阿娘她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團團突然沒頭沒尾的問道,“團團想阿娘了。”
念槿鼻尖酸意翻湧,卻繼續忍著,就見蕭幕亦冷月般的眸子下垂了些,又上挑上來,解釋似得說道,“團團,阿娘不在身邊,但是,我們的心是在一起的,隻要你想著她在你身邊,她便在你身邊了。”
他如今是這樣忽悠團團的?念槿有些懵懂,團團是個小人精,這樣的一篇胡話,他如何信得,簡直將團團當三歲小孩童了,他明明已經虛六歲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團團小眼風突然快速的掃了一眼她後,也垂下眸子,哼出一句,“哦。”過了一會兒又抬頭,說道,“阿爹,那我現在當阿娘在我身邊,我現在同她說話,”說著,好似空氣裏真有他阿娘似得,撒嬌道,“阿娘阿娘,團團好想你,你快回來看團團吧。”
她一把將團團抱住,淚珠玄在眼眶裏,生生忍住,感受到團團的小身軀頓了一下,繼而便不動了,任由她抱著,團團從前不大讓人碰,在長垣村的時候,左右也就一個桑華能夠進的他身旁,在來便是遊牧男子漢式的接近,卻少有人能夠初次見他便給抱的。
團團如今這樣安分的讓她抱著,她以為十分不易,卻一瞬間想明白,如今她還身旁還豎著一個喘氣的。
趕忙鬆開手,抬眼見喘氣的蕭幕亦果然一臉深思的將她望著,估計不大搞的明白一個老郎中為何突然抱住他兒子。
團團驚詫的望了眼念槿,又望了望他阿爹,接著垂著頭看自己的鞋麵,低低道了句,“團團去做課業了。”垂著頭一溜煙跑走了。
屋子裏瞬間有些尷尬的冷滯,念槿幹笑解釋道,“小公子思目之情實在令人動容,是以老朽……”
“老先生不必過濾,我家團團從小跟隨母親長大,雖然如今長大,還是離不得母親,故而老先生方才那一安慰,他可能的感覺到了母親的溫暖,便有些害羞了。”蕭幕亦一下子說了許多,唇角還帶著莫名的和煦,令念槿有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