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欒城城主(2 / 2)

衛子頃點頭,“正是。”

蕭慕亦眼光掠過垂簾後,“你將人救到了自個府內?何人能勞你城主出手相幫?”

“是個帶孩子的年輕寡婦,大概是近日天氣多變,那孩子染了些風寒,發熱的厲害,一個瘦弱的婦道人家,這大夜裏也沒有醫館開著了,我就好人做到底了。”蘭敘不以為意的答。

蕭慕亦收回目光,手中把玩著茶盞,把玩了一會,將茶盞放下起身,“原來你竟是對小寡婦比較有想法?”將袍子撣了撣,告辭道,“時候不早了,就不打擾你了,過幾日我大哥的軍隊便到欒城,屆時讓他帶隊,接受欒城百姓的慶賀吧。”

衛子頃道,“我因家中有妻小,故而急著趕回去,你為何不同他們一道,隨著隊伍走?”

蕭慕亦睨了他一眼,“我同你說我要回去嗎?”說罷邁步,回頭道,“這些時日我大概不在軍中,有何事拖行書帶給我就行了。”

他同念槿,一個在廂房內,一個在前廳外,隔著幾道簾帳,彎了幾個拐,曾那樣近,卻擦身而過,咫尺天涯。

許久之後,他曉得,那一日的小寡婦,便是念槿,心中懊悔,如飲了苦膽汁,苦氣翻騰了幾遭,卻隻能自咽苦果。

黎明破曉前,團團在城中禦醫的幾副方子下,終於退了熱,阿念鬆了口氣,歪在團團的睡榻前打起盹兒來。

這幾日,團團燒熱雖退了,但無奈蘭城主唯恐自個救來的人沒好全,不能體現他體恤民情的高功,總是這般借口那般緣由的將阿念母子二人留作了府上賓。

團團因發過高熱,阿念怕他傳染其他人,故而一直罩一方白緯幕離,好隔絕一下。阿念覺得,這城主府雖然好吃好喝供著,但畢竟她又不是無相大師,總讓人供著總也不是長久之計。

遂同罩著白緯幕離的五歲團團合計著,怎麼樣神不知人不覺悄悄溜了為好,如此過了幾日,趁著軍隊過欒城時,欒城上下熱鬧如過除夕,亂如天女散花一般的日子,逃出城主府。

阿念默念,當真不是為了害怕擔負那貴重的醫藥費才要偷偷跑了的!

精神抖擻的驕陽似火晌午天,最是凡人困頓時。

阿念早早研究了地形以及逃跑路線,後院柴房邊的一處小門,通常隻有挑柴火以及處理泔水的小廝才路過。

正是賊子逃兵要選擇的不二路線也!

阿念小心翼翼的捉著團團的手,邊探頭,趁著府裏人精神蔫蔫的晌午後,自個吃飽了飯才出門,眼見著跨出門就能溜之大吉了,卻下一刻,團團手死死的拽著她不肯同她走。

“你們這是要去哪?”頭頂一片烏雲罩住,一個溫煦的聲音問道。

阿念想也沒想道,“當然是逃...”走字卡在了喉嚨裏。那個溫煦的聲音,正不是那好心腸的欒城城主蘭敘是誰?

阿念卡了一卡,心思一轉道,“這幾日呆在貴府上有些乏味了,故而想出去散一散心,嗬嗬、嗬嗬。”

她還未來得及將謊圓的更圓滿一些,就聽得團團義正言辭的拆台,糯聲道,“阿娘!夫子說過,做人是不能撒謊的!”

阿念悲涼的轉身,有一種被盟友出賣了的蒼涼感,目光涼涼的撇了一眼看不見臉麵的團團,又蕭瑟的瞧了一眼擋光的蘭敘,幹笑了兩聲。

“阿娘你方才不是說,要出去賺銀子,好還錢給恩人麼?”團團隔著幕簾繼續道,“阿娘還說,有恩不報,不是咱們念家人的作風的,是以非要帶著團團出去賣字來著。”

阿念心虛的抹了抹頭上的虛汗,為了騙團團同她一起出逃,她方才確然是說了這樣一番大話!

團團又從小衣服的袖兜內摸出個什麼物件,遞給阿念道,“阿娘實在是太粗心大意了,賣字沒有筆墨紙硯如何賣?是以方才團團去城主大人的書房內準備了這些。”

團團攤開小手沉重的筆墨紙硯:“喏,還要不要去賣字?”

一旁當木樁的蘭敘終於找到了聲音,哽咽了一下,捉起阿念的手指,真誠道,“阿念姑娘莫同蘭某客氣,所謂大恩不言謝,阿念姑娘如此重情重義,蘭某愧疚的很,蘭某不需要姑娘相謝,姑娘自不必再多說。”

阿念腦中一疼,如一萬隻河鯉過江翻騰,鬧的她腦中一片漿糊,呐呐吐出一個單音,“啊?”

手一空,被一隻軟嫩的小肉手搶回來護在小胸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