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孤獨無依的苦苦求著守城的侍衛兵,卻無一人肯放她進城,如今與北漠國的戰事剛剛結束,守城的兵士又豈敢在這當口放入任何一個可疑人物?
阿念有些絕望的想,若是當初她還有著那一身的本事在,如今就算是帶著團團,這一座城門,她就是拚死闖一闖,也未必就是闖不過去的。
如今,她同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無甚區別,她暗暗惱恨自己的無能。
就當阿念絕望之際,上天終於肯開個小窗縫給她,阿念聽到了一聲聲噠噠的馬蹄聲,合著車軲轆滾動的聲音自遠而近而來。
阿念絕處逢生的豎著耳朵,望見遠遠的暮色裏,昏黃的籠燈下,那一匹馬車如同天邊駕雲而來的白龍馬車般出現在她眼前。
她不及多想,背著團團就衝在了疾馳的馬車前...
欒城四麵環山,北邊一座天險山寨,隻得一條千米長的索橋通過,再無其他道路可進寨子,欒城初前幾年人丁還不旺盛,近幾年因歸附大秦國,少了戰亂,反而漸漸人畜興盛起來。
欒城的城中央,依山畔而建出一座府邸,府前一片茂密的鬆仁樹,府內九曲回廊,曲徑通幽,主院廂房錯落有致,是個十分修身養性的好府邸。
正是欒城城主蘭敘之府。
城主府,東廂房內,阿念焦灼不安的絞著手帕,麵上卻對著蘭敘做出感激的神情。
蘭敘遞過一杯茶盞,安慰道,“放心吧,欒城內,城主府的禦醫定然是最好的大夫,況且隻是小小的傷寒,阿念姑娘莫太過擔心。”
阿念想,如今住人家的府上,用著人家的禦醫,不好表現自己其實很擔心那禦醫是個庸醫,遂而露出一個自以為很安心的笑容,道,“蘭城主家的禦醫,自然是手到病除。”
蘭敘眯著一雙棱角分明的眼睛覷了她一眼,“一晃數年未見,不想在此情此景下遇到姑娘,實在是驚喜有之,驚詫有之,阿念姑娘怎會出現在欒城?”
阿念眸中透出一絲驚訝,張了張嘴,吞下一口茶湯,訝道,“蘭城主當真是認錯人了,方才我在轎中已經同蘭城主解釋過了,雖然我同蘭城主之舊人或許有些相似,但我卻當真不是她!”
“這就奇了,姑娘也叫阿念,在下那位故友也叫阿念,世上或許有相貌相似之人,可雙生子尚有區分,但姑娘同在下認識的那位朋友,不僅名字,甚至是相貌都像了個十成十,若是你不是她,在下倒想問問姑娘,家中可有失散的姐妹?”
他剛毅的臉麵上露出感興趣的光芒,阿念輕笑了笑,“我家中獨女,從小同外婆一道長大在欒城最偏僻的長垣村,並且從未出過村子,如何能夠認識蘭城主?”
梳著丫鬟髻的尖臉丫鬟輕步過來,低聲在蘭敘耳邊耳語幾句,隻見蘭敘方才還一副玩味的表情,挑了挑眉,轉而勾出一抹笑意,“今日吹的什麼風?我府上接二連三的來客?阿念姑娘且安心在此住下來,待...”他抬眸望了一眼垂幕帳,續道,“待令公子高熱退了,病愈了,阿念姑娘再定奪去留如何?”
阿念默了一會,“那就多謝蘭城主...以及多謝城主那位與阿念長相相似的朋友了。”
蘭敘深然一笑,掀起簾子大步出了門。
廳前的太師椅上,落拓的坐著一位身姿灑逸的絳色衣袍男子,袍子滾了暗黑絲邊,發上束了一根指寬發帶,墨色的發絲如絲綢般平鋪在肩背上。
那人掀開眼皮,一雙絕豔瀲灩的桃花眼深邃如一潭秋水,他緩緩開口,聲音如春日裏料峭的寒風,“蘭城主真是好興致,聽聞半夜裏竟然還能英雄救美?”
蘭敘嗬嗬幹笑兩聲,見到衛子頃鐵黑的俊臉,張口問道,“不是說直接啟程回望都嗎?怎麼?舍不得我欒城的大好風光,還是舍不得我欒城的香衣美人?”
衛子頃哧鼻,後牙槽咬的咯嘣響,“他娘的,還不是那隻成日裏被某些人當做寶貝的白毛小鳥,突然魔怔了飛到城內,”指著蕭慕亦,怨憤的道,“我們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蕭大將軍巴巴的要跑來找鳥!”
蕭慕亦眸色深深的睨了一眼衛子頃,淡然道,“那是鴿子。”
“切...”衛子頃不滿的哼哼,鬼才能不知道那是鴿子,若不是那隻白色鴿子是蕭慕亦的心頭肉,他早就將它燉了給華南芊補身子了!
蘭敘眉間露出驚訝神色,“就是那隻吃我欒城特供鬆子的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