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傷人的事兒我不會告訴笙娘。
我不會,她的俾子妏姑也不會。
都說優雅女子愛的比較精致。她們的愛不能是轟轟烈烈,也不能是平淡如水,她們的愛應該有種別樣的風情,如同開在白色緞麵上盛開的牡丹泛著百年好合的妝容。可是她們又是那樣的可憐,因為她們不會哭鬧,更不會打情罵俏。
妏姑端著湯藥來時,笙娘正無聲無息地看著我。她看我的眼神我到死都不會忘記,那是怎樣的眼神啊!
良久,她說–
我會死對嗎?倨傲的神態裏難掩麻木的語調。
我怔住了。
“沒見到你前我不相信我會死,可是你來了,你來了我便知道我的死期要到了。”
陽光刺眼的發亮–
樟樹葉子被風吹的啪啪作響,有啄木鳥被什麼聲音驚起,發出令人心顫的旋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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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十歲這年,笙娘被阿爹送到了戳皮戲院的雕刻藝人涓生的刀下,剝了臉皮。
涓生說,十歲孩童的臉皮厚薄適中,質堅而柔軟是製作皮影最好的皮。
那個年頭皮影的製作都是采用羊皮、驢皮、公牛皮或是其他獸皮,經過處理皮革變薄,呈半透明狀後塗上桐油用刀具刻鑿塗以顏色做圖譜。隻有戳皮戲院的皮影采用人的臉皮來製皮、畫稿、過稿、鏤刻、敷彩、發汗熨平、輟結合成。經過加工製成黑忠、白奸、紅烈、花勇、空正的臉譜。
笙娘以為阿爹把她送來戳皮戲院是為了學皮影,卻不知道爹是讓她來跟涓生學另一種手藝。
阿爹心裏念叨的另一種手藝是畫皮。
在被涓生剝掉的臉皮上再畫出一張精致的皮。那張被畫的皮上處處充滿忠孝廉恥勇。
對於十歲的小姑娘來說,這多多少少有些恐怖的色彩,在麵目全非的臉上作畫著實不是件美差事,畢竟那是張血肉模糊的臉。
可是,爹卻說隻要笙娘學會了畫皮就能出人頭投地,精忠報國。
她問爹話從何來?
爹說,老一輩兒的行家裏手都曾親眼見過涓生精湛的手藝。
因為–
玉環、貂蟬、西施、玉環的傾國之容為他所布。
因為–
以三萬疲憊之師千裏奔襲劉邦六十萬之眾的項羽為他提過鞋。
以一萬兵殲千侯景的第一名將陳慶之為他捶過肩。
甚至連削平天下速度第一人的李世民、亞聖吳起、孫武、孫膀都曾為他刷過碗。
爹說,他們那些人曾經都是涓生的徒弟,因為畫皮之術早已練就的爐火純青他們才得已功成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