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炸三月,草長鶯亂飛。
關觀說,他不能保我吃香的喝辣的,但是卻能保我不再顛沛流離、無枝可依。
關觀說這話的時候,俺倆頭頂上那白胖白胖的日頭又烈又毒,我舉目覷了他三遍後,不能看他了,便撈起剛剛炒好的葵花籽放回鐵鍋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又通炒一遍,終於把葵花籽炒成了黑不拉幾的西瓜子。
彼時,關觀正貓著腰撈著一隻玉竹杆,在河道裏顫顫巍巍的插魚,說要為我做一鍋魚肉燉粉條。我問關觀為何不給我做鍋豬肉燉粉條,他給的由頭是近來林子裏沒有看見豬跑,然後我就看見了大師兄往這跑了過來。
對於關觀此種行為,我很是高興。畢竟他這樣勤快,酌情且適當的分擔了我和大師兄的壓力,那就是俺倆不用養老了。
我把這個想法說與大師兄聽的時候,師兄視丹如綠的眸子裏有忽閃忽閃像滿天星一樣的東西,讓我看朱成碧。然後我就想到了前兩天在蒲陀洞裏大師兄說今天要帶我下山給關觀買酒喝。大師兄剛開始對我說這件事兒時我以為他這是為了感謝關觀把我與他關在了一起閉門思過的那段露水姻緣,實是小題大做。畢竟我與他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的那段時間裏我這棵幹柴在他那撩撥了頗久都沒有把我倆點著,後來我才知道那天蒲托洞外下了好幾場大雨。
師兄帶我下山打酒時,我摧雲架霧的一手甩鞭子打雲,一手抱著酒壇子,嘴裏還不時的嘟囔著一些類似於為毛讓我抱壇子的東西出來。
而大師兄全程都在搖著他手上的那把蒲扇,那張幹淨的臉上彌漫著青白色的光,一襲長衫上貼著些枯死的莓苔,讓我幾陣唏噓罵他雖然長得好看,但真不要臉,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酒壇子放到當街的一位亂蓬蓬花白胡子的老頭兒的酒櫃麵前時,大師兄拿起桌子上溫酒的熱水給我倒了一杯水說讓我慶祝慶祝我現在終於看見了除關觀和他以外的人長的是有多難看。
他的話剛說完,酒館裏的端酒的堂倌就已經出來了,笑盈盈的放下杯,筷,酒壺,碗碟。接著才放下黃酒,茴香豆和鹽煮筍。
我問堂倌可有油豆腐。
堂倌說有,十文錢一碟子。然後我就看見大師兄從袖子裏掏出來一把叮叮當當金黃色的東西給堂倌後,我的油豆腐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後來每年大年三十時我總是會收到大師兄送來的一大麻袋黃燦燦的石頭說為我壓歲,起先我還客氣地謝了師兄煞費苦心的送我金黃色的石頭讓我把玩,後來大年三十收到的金黃色和銀色的石頭越來越多了,令我非常的鬱悶加狂躁。後來我把這件事情繪聲繪色地說給關觀聽時,關觀隻回我家財萬貫,身在福中不知福。然後我就把那些石頭變作了鍋碗瓢盆和桌椅床凳放在了我山下的別墅裏,誰知某天我忘記鎖門,等我回到別墅時所有發光的東西都沒有了,很是淒涼。我以為,畢竟那是我煞費苦心變出來的家庭用具。誰知大師兄聽到這個消息後竟然表現的比我還悲壯,在床上臥病三天三夜都沒起來。
我問關觀為何我丟了家具大師兄比我還悲壯。
關觀隻回我說他在想念他的那些軍餉。
我問關觀他的什麼軍餉。
關觀說就是我別墅裏丟了的那些家具。
然後我恍然大悟道:“原來大師兄京城裏的將軍府裏和我山下的別墅一樣,家具也被賊人偷光了,怪不得會如此傷心不已。”
關觀聽了我長噓感歎的分析後,捋了捋胡子瞥了一眼我盛讚我說,我真是可造之材,一點就通。對於關觀的這句話令我每每想起都很是開心,畢竟關觀那吝嗇的嘴裏是很少聽到他對我的誇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