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姬姚冷冷淡淡地回應一句,抱起左安琪,往山下去了。他心裏憤憤然罵的不是六步孤鹿,是唐教授:不曉得教授他老人家,是不是顛東了,竟然聽信那花花公子的話,險些害了左安琪。【注】
六步孤鹿向來思維嚴密,說話又溫和有禮,唐教授信他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從地震現場,到古墓救援,一路不都是他的功勞嗎?就連這會兒,撈人出來臨陣做法的,不也是他嗎?他老怎就不能信他了……?!
姬姚抱著左安琪,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隻能回巫人村暫住。六步孤鹿放任他在前頭一路狂奔,自己慢慢跟著就好。他閑來沒事兒,還摻扶唐教授一把,可謂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典範代表。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呢,在駙馬爺眼裏,沒有。姬姚瀟灑離去的背影,落在他眼中,簡直“冷”得可愛,毫無城府可言。
姬姚抱著左安琪回了巫人村,守著她寸步不離。六步孤鹿扶著唐教授,比他晚到些時候,不過就晚了阿婆給左安琪換洗衣服那麼點兒功夫。
左安琪安然睡著。姬姚在屋裏守著,六步孤鹿就在門外守著,還時不時扭頭朝門裏瞅瞅。姬姚壓根兒沒有機會血祭。
他悻悻然走到門口,冷眼瞪向六步孤鹿,“現在你開心了?終於將安琪與岷岷的幻滅做成了事實。”
“不開心。”六步孤鹿眼眸低垂,也是冷冷的。
姬姚以為他要說“手心手背都是肉”。結果,他老人家說了這麼一句:“我希望你沒有把我喚醒,或者現在把我拆了送回去。挫骨揚灰,原地撒也行。”
“你......!”姬姚瞪著他,咬碎滿嘴銀牙往肚子裏吞。
“做不到是嗎?你做不到,就別礙我好事。我可不想應了‘十願菩提祭’,再聽人吩咐,去幹點什麼毀天滅地的事情。”
姬姚哂笑一聲,“所以,就可以讓別人去犧牲?”
他搞不懂自己什麼心態,分明是被拖來這裏做祭品的,還要殫心竭慮地為他著想,要拿自己的命去替左安琪,幫他破解“十願菩提祭”。
“我又不屬於這裏,一走了之不就得了?憑什麼幫他破咒?”姬姚心裏罵罵咧咧的,一個白眼兒翻過去。
六步孤鹿見他白眼兒,徹底笑了。一笑之後,他又收斂了神情,淡淡地對上姬姚眼眸,眼裏卻是散不去的笑意,“不犧牲安琪,就得你來替我。你願意嗎?”
“憑什麼?”姬姚不幹了。他心想:這都什麼事兒啊?!
六步孤鹿瞧著他,依然淡淡的,“憑你跟我一樣,是天生的神魔胚子。”
姬姚腳底一滑,平地裏踉蹌一步,險些撲在駙馬懷裏。他趕緊的扶牆穩住,“我,我怎麼跟你一樣了?我又沒有散在天葬台上看過星星……”
他心道:“我一大活人,還沒詐過屍呢?怎麼成得了魔頭?”
六步孤鹿抬手揉揉姬姚發頂,笑笑:“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懂。”
姬姚頭發剪得短,一根根的在頭頂上站著,紮手,不像古人的長發摸起來又柔又順。駙馬爺隨便揉了一下,很快就嫌棄地收了手回來。
姬姚也很嫌棄地瞪他一眼,腹誹:這是把我當伽藍公主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