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肅殺而寒冷,這給了駐守在城關上的夏軍一種獨特的優勢,夏軍在修補被火炮損壞的城牆的同時,在城牆上不斷地澆水,寒冬北風下水在牆上形成了堅硬的冰層,使得城牆更加堅固難以對付,即使是火炮的攻擊都幾乎失去效果,相比修城,潑水可簡單而快捷得多。
夏軍每天在黃昏左右的時候澆水加固,今天也是一樣。
一天炮火持續的轟擊,城牆的冰層已經是七零八落,連內部的石製城牆也出現了裂痕,一枚漆黑的炮彈正卡在冰層上,周圍的冰層融化開來,散發著絲絲縷縷的水汽。
鐵甲外披著厚實披風的夏軍士兵們在尉官的指揮下將大桶的水順著城垛澆下,零下十數度的寒冬中水會在斷斷幾個呼吸中結成冰,在之後會繼續澆上第二桶水,知道累積起來近尺厚的冰牆來。
正在軍士們緊張地澆水築冰時,位於城牆馬麵角樓上放哨的哨兵卻突然緊張起來,遠處的地平線上,似乎升起了一股股的黑煙,明朗的夕陽下格外顯眼。
哨兵立刻調起墨匠們仿自西陸的瞭望鏡,瞭望鏡放大下,他立刻清晰地看到了遠處的景象——散發著濃煙的是遠處一群正在緩步移動的龐然大物。
那些怪物仿佛巨像,更形似鋼鐵的巨大骷髏,整體呈現人形,但小腿比大腿更長更粗壯,幾乎沒有頭部,身上大量的鏤空造型,濃鬱的黑煙與蒸汽從它們背後的管道中噴湧而出,這種詭異的造型一向另夏軍打心底不適。
在三個月前的呼彌河畔的會戰中,夏軍首次與之相遇,麵對厚重的裝甲,即使夏軍最重的火炮與重弩都無法造成足夠的損傷,也直接導致了三萬六千夏軍精銳幾乎全軍覆沒,整個戰線幾乎退後了三百裏,讓出了幾乎小半個戈壁。
哨兵立刻舉起了手邊的銅哨吹響,尖銳刺耳的哨聲在刹那間傳響在整個防線上。
短暫的寂靜後,城頭上轟然整個運轉起來,運輸水與物資的兵民扛上手頭的工具立刻向梯道趕去,修補的工匠們也立即在士兵的掩護下轉移到城下,而另一邊的士兵們急急忙忙地將弩弓與箭矢用小車推來,火炮和其他器械都進行著調轉準備,個過程雖然複雜卻也井然有序,似乎早已發生了不止幾次。
巨大的鋼鐵巨人邁著大步前行,這是真正的大步,接近三丈高的它們每一步都賣出近十倍的距離,在僵硬的凍土上留下尺深的腳印。
巨人從十餘裏外的地方出發,但在它們巨大的步伐與不相稱於體型的關節運轉速度,不到兩刻鍾的功夫,就拉進到了區區數裏外,這距離夏軍的最大火炮射程已經很近了,但它們依然在前進,沒有任何停下的征兆準備。
這令站在城頭的夏軍將官感到些許疑惑,西方火炮的射程超過夏軍目前大部分火炮的一倍,以往西方的那群懦夫都是在遠處瞄不準的放炮後才進攻,但今天這些大塊頭鐵傀儡的到來似乎給了他們一點勇氣。
舉起鹿皮酒袋灌下一大口酒,將官決定不管怎樣,當對方一到射程就開火,反正怎樣別讓對方靠近就是了。
正當將官思索著怎麼能更有效地對付這些厚重的大鐵疙瘩時,遠處的巨人在堪堪到達夏軍射程時,頓下了腳步。
這些鋼鐵巨人仿佛是做了個蹲下的姿勢,身形緩慢降低,直到重心趨於平穩,它們身上各個可見的軸承與骨架發出緩慢旋轉拚接的聲音。
將官的疑惑更重了,他從身邊的哨兵手中拿過瞭望鏡,向那些沉默的鋼鐵巨人看去。
借著瞭望鏡,他清晰的看見了那些鐵傀儡身上的細節,它們身上的機械縫隙間散發出絲絲縷縷的蒸汽,可見的齒輪轉動接合,背後垂直於地的粗大管道緩緩放下。
是炮擊嗎?將官立即蹲下在城垛女牆後麵,隻露出頭來觀察,在他看來這個距離並不是適合的炮火打擊距離。
接上他思路的是轟鳴的炮火聲,十六磅重炮彈被猛烈燃燒的火藥推出炮膛,呼嘯著撞擊在冰封的城牆上,冰屑濺射,蒸汽升騰。
盡管沒有到夏軍火炮的最佳射程,但也不能在這裏被人蹬鼻子上臉,將官怒吼:“還擊!”
盡管城頭的夏軍也使用火炮向遠處的鋼鐵巨人集火射擊,但夏軍火炮部隊絕大部分依然在使用老式火炮,青銅火炮大多隻能擦著邊飛過,少有的幾枚擊中的炮彈也由於末尾失去速度,威力大大減少,隻能被對方堅硬的裝甲彈開。
相比下重型機械弩反倒效果更佳,利用滑輪組的重型機械床弩幾乎是冷兵器威力的頂峰了,可以將可怖的五十斤沉的八尺鐵矢送出達數裏遠,在拋射下即使在射程末端也有可怕的加速威力。
缺陷也很明顯,過於複雜的結構同時需要兩個人調整角度,兩人重裝滑輪,三個人上箭的武器,實在太慢,一輪炮火過後隻有五六枚箭矢射出,隻有一的枚貫穿了鋼鐵巨人身上不算要害的位置。
將官正準備組織第二輪的炮火打擊,並思忖著能否在對方沒有其他部隊的情況下組織進攻,在城牆上的防守反而對他們更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