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宮女們戰戰兢兢地幫陸昭然換完朝服以後，她才緩緩出聲道:“本宮在心裏把恩怨拎得很清楚，不需你們多言。剛才的話本宮就當是沒聽見，以後也不想聽見。”
宮女們趕忙齊齊跪下應著，皇後對皇帝不怎麼樣，但是在她們麵前一直是很好說話的樣子，那宮女也因此才敢大著膽子勸那麼一句。不想今天一反常態，明顯是觸到皇後的逆鱗了。
九安宮門外，來接陸昭然的馬車已經恭候多時。陸昭然看了看跪在麵前的眾宮女，輕聲道:“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們都起來吧，扶本宮上車去。”
該講仁義的時候講仁義，該立威的時候也能馬上黑下臉來，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有那麼點像慕涯了。
筠遙城外的京畿右營裏，慕冽正領著將士們進行最後的“排練”。
慕涯第一次領兵打仗的時候，手下一千人馬就全是從京畿右營裏拉出去的。在他受封太子後，先皇更是直接將負責筠遙防務的整個京畿右營交給他，所以那時候在西燕，京畿右營又被暗地裏稱為太子親兵。
“哎，殿下你告訴我，陛下他為什麼突然要來檢閱我們啊？是我們哪兒做得不好，還是哪兒做得太好？你最熟悉陛下的脾氣，說說看這到底是福是禍唄。”
“排練”結束以後，跟在慕冽身後往營帳走的餘義寒小聲問道。
“是不是福不知道，反正不會是禍。”慕冽肯定地說，“你不知道，十一年前的今天，正是皇兄帶著京畿右營一千將士首戰告捷的日子，他會在這種日子裏跟我們發難？”
餘義寒恍然大悟，“這樣的話我就不擔心了，不過陛下要紀念這種日子，為什麼不早通知我們做準備？今天一大早才傳旨來說要檢閱軍隊，弄得我們手忙腳亂。”
慕冽沒有回答他，但心裏其實很清楚慕涯此番舉動的用意。
當今西燕朝堂內，不滿陸昭然坐後位的人十之八九，想要他們對這位皇後服氣，必須得一步一步慢慢來。
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先從軍隊開始，首先當兵的大多都心思單純，不會想那麼多彎彎繞，隻要陸昭然給他們印象不壞，那其他的就好說了；另外就是現在西燕雖然文武分明，互不相擾，但因為近年來西燕軍隊的赫赫戰功，在朝堂上武官還是穩壓文官一頭，軍隊這邊先認可陸昭然，也能一定程度堵住某些文官的嘴。
當然，麻煩也不是沒有。慕涯為了陸昭然而放棄一鼓作氣攻克南齊的機會，以及南齊後來背約之舉，使得西燕軍隊中不少人對陸昭然頗有怨氣，所以慕涯才會選擇從跟他最親近的京畿右營開始吧？
慕冽輕輕一笑，自己這位皇兄也算是煞費苦心了，這次檢閱估計是他想起這個日子後臨時的決定，正可謂擇日不如撞日。
“義寒。”
“在！”
“記得叫兄弟們都精神著點兒。”
“是！”